我不知道那些同样喜欢用文字来表达思想和见解的作家朋友们,是以怎样的心态,来坚持自己对文字的热爱,并且一直就这样写啊写,一坚持下来,就是三四十年的时间。他们在中途的时候,是否也曾经产生过犹豫,产生过要放弃文字叙述的想法?是否遇到过写作的瓶颈时期?明明心中有话,有想法,有故事,一旦打开电脑,对着显示屏,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如何构建起心中设想的文字高台?是不是也有焦虑得一个月都写不出只字片言的时候?
而我,往往在看到了比我写得好,写得多,写得优秀的作家时,心中会莫名生出自卑的感觉。会在下笔时,生怕自己的粗浅会让别人拿来取笑。就好像站在低地,猛然之间被一座座高山吓破了胆,突然间就失去了向上攀登的热情。心想,按照自己的速度和水准,或许这一生,都无法抵达高峰处了。那样继续再写下去,有没有意义呢?然而生活每天都仍在继续,一个接一个的故事,之前很多值得写的事,都仍被我闲置一旁,总怕自己的才华配不上故事生动的讲述。说白了,就是害怕自己写得不好,枉费了那么好的素材和故事。就这样一天推给另一天,从此再难写出一篇象样完整的故事。人往往不是被别人打败的而是无法战胜自己。
这一个月以来,身边发生的事情,就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事件的幕后作推手,把所有的事情推上他必须那样发展下去的预定轨道中去。或许,每一个个体的命运,都有固定的轨道,非得按照那样的进程来展开,谁也无力与那股神祕的力量抗衡。
之前在工厂里的遭遇,也是这样的一种情形。事实摆在那里,任何人想推翻和否定,都是做不到的,一切都是原来该有的样子。性格就是决定命运的无形推手。每一个故事发展的结局,都有其主人公的性格弱点和缺陷,一步步将自己引向故事要发生的轨道当中去,谁也难逃命运的安排。
那么多故事,都一起向我涌来。都说没有技巧的叙说,才是最有技巧的表达。我只须按照事情的发生和发展,好好地梳理,用我的文字,我的观点叙述表达出来,就已能达到不留痕迹的还原生活的真实。而高于文学的部分如果不按照逻辑的推理,就不免有造作的痕迹。那样写出来的文字,恐怕连自己都无法信服得了,又怎么让普通大众接受呢?
作为生活在底层的我,接触的人物,都是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小人物。他们不见得就如别人眼中那么悲哀的人物。他们同样有着自己的喜怒,有着自身的悲欢。像昨天,我刚从外面回来。我做激光手术的伤口,因为感染,而发炎流脓了。邻家大妈坐地轮椅上,招手要我过去,我坐在一群八十岁以上的耄耋老人中间,她们被岁月的风霜染成古铜色的脸上沟沟坎坎,老年斑也明显得像着了色的调色盘一样,整张脸仔细一看,已无一处是光滑而白净的了。她们眼睛也已昏花,聚在一起,让暖烘烘的阳光照在眯缝着眼睛的脸上,无比惬意地侃谈着年青时候的趣闻和对当下世事发生巨变时的不理解和看不懂。
她们说自己岁数小,生活过得太惬意,时间过得太快,快得就像坐了一趟过山车那样,转眼就把她们载到了现在的位置,除了吃喝晒太阳,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可谁也不愿意提离开,仿佛只要不去触及,就可以一直留下来一样。
我突发奇想,问她们是否看到过日本兵。她们立时现出恐惧的眼神,告诉我,日本兵来时,她们跟随着家人东躲西藏的样子。记忆像水流,逆流而上,那情那景仍历历在目,挥之不去。活下来的幸运,让她们更珍惜活着的每一天每一秒。相互侃着当年的趣闻逸事。我问她们那时多大年龄。她们却调侃地说了这么一句:姐夫多大我多大。把我听得如坠云里雾中。原来,这其中同样有着故事的段子。
她们侃谈着共同的记忆,交换着里下河地区的风流情事,居然说得展颜开怀而笑。她们没有文化,讲起故事来却也是绘声又绘色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排遣生活的方式,而文字于我,也是表达和证明我活着有感知的方式。阅读带给我的认知,让我看淡了所有由外获得的东西,只想构建起自己丰富的内在。
当我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我的文字之路,选择继续,就得放弃掉对物质的追求,耐得住孤独,内心经得起解剖。一辈子不长,即已开始,又符合于我的价值观,那就抛开所有的私心杂念,坚定自己的信念,与文字继续心手相牵,共赴余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