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天搬进金枫佳苑,正对着我家阳台窗户的那株玉兰树,枯枝泛绿,白色玉兰花插满枝头,恣意盛开。不知何人出此主意,在我家楼后,规划花园树林约有三亩,种树多样,高低不齐,有移植的百年大树,也有南方的观赏树种。这片小树林,便似我家后花园,饭后余暇,站在阳台,唯我与之互赏,春之绿意,夏之苍翠,秋之多彩,冬之萧条,寓示人之四季,不免多了光阴易逝的悲悯,对人生会有些许积极意义。
是谁的奇思妙想,在我家居住楼后,紧贴墙根,栽种了这株清俊疏朗的玉兰树,触手可得,与我作伴。先秦国风有词曰“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如若得知其人,必敬之于美酒,奉为上宾。杜甫诗“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形容我的这株玉兰树,贴切不过。初来乍到,花自盛开,放眼周围,皆为暮春残枝,独玉兰树,娇艳欲滴,我该有何等艳福?世间还有如梅花、如桃花、如杏花一样先开花、后长叶的花树?这株玉兰树,于我便有了特殊之情,便似吾之爱人,邂逅于浓艳之春,相望于苍翠夏秋,怜惜于冷峻之冬,四季白昼,不离不弃,相守相伴,是何等情深意浓。
若玉兰花若再无奇趣,则不免与其他俗花一样平淡无奇。有个不经意的早晨,天降大雪,梦中的玉兰花凋落殆尽,可早起探视,白雪皑皑,天地一色,玉兰花与雪相映,越加白艳怒放,其气质形象则瞬间孤傲起来,脱了俗,有了神,更显得卓尔不群。清朝查慎行诗句,“阆苑移根巧耐寒,此花端合雪中看”,我的玉兰花似有血有肉,更与我灵魂相通,有了气质精神。
从阳台望出去,后面是一大片树林,还有一大片蓝天,谁没见过蓝天啊?可就在我搬来之前的小区,从阳台望出去,前边一栋楼,左边一栋楼,右边一栋楼,天被切割成一块一块的,不像这里漫无边际的一大块,在到处高楼林立的城市,还有这样视野开阔、绿树环抱的居民楼?这该是多么奢侈的享受?坐在客厅里,从窗户望出去,如果把阳台窗户的四周作为边框,坐在屋内望见的阳台窗户,刚好是一副线条舒朗、层次分明的风景画 。画是淡是浓,是闹是静,是俗是雅,只能随缘。
我家在二楼,听见动物的嬉戏便多了些。有一夜晚,半夜醒来,听见一婴儿啼哭声从窗外传来,吓我一跳,披衣起床,探脑去看,影影绰绰,几只夜猫从树林中跳出来,顿悟,原来是猫在叫春,不免寻思或许猫与人在前世定有源缘,不然,猫学婴儿哭声为何这等相像?狗的嬉闹那就是经常性的,养狗的人多了,孤独的人就不少,人和狗的关系很好,可狗与狗的关系更好,遛狗之人相遇,狗与狗必先一通狂吠,打个招呼,然后互闻气息,一见钟情者,便欲行苟且之事,此时,狗主人是绝对不允许的,不免让人想起三角恋之关系。难舍难离之间,狗之叫声更为凄惨,狗界棒打鸳鸯之故事,随之产生。
最常见的画面,在树林中大片空地,老人围坐一起聊天打牌,也算一景。“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白居易描写自己老年壮心不已,还欲报国的诗句,在这群老人身上,寻不得半点痕迹,有的只是黄昏的迟暮,夕阳的无奈。让人不免担忧起老人化社会年轻人的生活,小区中建一个老年人活动中心,除了帮助儿孙看护孩子,老年人再学一点技艺,搞一些集体活动,于个人、于家庭、于国家绝对是好事,不然,这浩浩荡荡的老年大军,百无聊赖,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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