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sisface 叁

金色的阳光从窗口斜映进房间，窗框的影子在地面上被拉得格外长。尹范直直地坐在床上，交叉双臂，把手放在肩膀上，低着头，试图回味昨夜难得的温暖。当尹范再抬起头时，杨胜培已经站在了他的床前。尹范快速将双手收回，塞进了被子里。

杨胜培先开口了：“我今天一个人来的，不问问题，就看看你。”

尹范抬起头，眼珠向上瞥了一眼杨胜培的脸，心想：啊，是啊，这是杨胜培的脸。“好久不见，杨警官。”

“嗯？……嗯，差不多一天吧，你在这里一个人多少有点难过吧。”杨胜培轻轻地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笑容。

“不，也没有……”尹范将目光移向了地面。

“听护士小姐说你今天的复健训练很成功，说不定半个月就能出院了。”

“半个月。”尹范听见自己不久就能康复的消息还是有些许高兴，但此时突然一股熟悉的、疼痛的暖流直击心窝，尹范的脊柱也跟着疼痛弯曲，右手紧紧地抓住衣领，左手扶在床边，紧咬着牙齿。这股暖流好像在告诉尹范：“半个月有什么高兴的？你打算拖半个月吗？”

“你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了。”杨胜培转身朝门边跑去。

“不！”尹范竭尽全力大喊了一声，杨胜培被叫住了。

“怎么了？尹范。”杨胜培转过身来。

“没什么，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尹范回答道。

“那我今天久先回了，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杨胜培正准备转身离开，又被尹范叫住了，“那个……杨警官。”

“嗯，什么事，尹范。”

“那个……我想……你能告诉我智恩小姐的住址吗？”

“什么？”杨胜培一时没有理解尹范说的话。

“那个，我想……给智恩小姐家写一封信，毕竟我现在还不能下地……”尹范忍着疼痛轻声地说道。

“嗯，好。”杨胜培有些迟疑，但还是答应了尹范的要求，说一会儿让护士把写好地址的信封拿给尹范，便离开了病房。

走到住院部接待处，杨胜培找到了负责尹范的护士，并把写好地址的信封给了她，“这是给尹范的信封，他估计不久要寄出一封信，但看他的身体估计还是需要您来代劳，如果他要寄信的话，还请您帮忙……”

护士答应了杨胜培的要求。

杨胜培离开不久后，护士带着晚餐和信封来到病房。

“尹范先生，这是杨胜培先生留给你的信封。如果你要寄信的话，随时可以告诉我。还有，明天的复健训练也要继续。”

“嗯，谢谢。”尹范接过护士递过来的纸和笔。

晚餐过后，尹范一直躺在床上，手里握着护士拿来的纸和笔，可是却什么也写不出来。

“我在干什么啊……”尹范小声嘀咕地问着自己，“我还是什么都干不了呢……”

不知不觉，尹范在辗转反侧中进入了梦乡。

夜晚的宁静总是容易被打破，一只飞鸟不知为何撞上了尹范房间的窗户玻璃。尹范被这沉闷的击打声惊醒，可是当他睁开双眼审视整个房间时，他却没有发现有何不同——依然是昏暗的，只有些许从遮帘反射出来的蓝色的光。但他却察觉不了，现在的房间不同的是房间里的他，他已经无法像刚才那样熟睡了。

尹范平躺着盯着天花板，心里想着：“是不是今天睡得太早了？”尹范躺在床上，感觉整个空荡荡的房间好像突然没有了边界，自己像是飘渺在一片虚无的空间，没有温度。尹范只好将身体缩成一团，试图保留被褥里残存的温度。

“好冷啊……”尹范呼出的气好像都变成了白雾，而这样的感觉像是维持了很久很久……突然，房间的灯打开了，尹范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在向他逼近，尹范抬头望见了一个人影。

“尹范先生你还好吧，我听到了响声马上就过来了。”

原来是护士，尹范心想。

看见蜷缩成一团的尹范，护士走上前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啊，尹范先生，你额头很烫，大概是发烧了。”护士说完就小跑出了病房，尹范依然蜷缩在床上。

不一会儿，护士推着药车进来了，随即给尹范量了体温。“39度呢，尹范先生，得输液了。”

护士装好药瓶，掀开了被褥的一角，把住了尹范的手腕，尹范只好慢慢地恢复平躺的姿势，放弃了蜷缩。护士拿起针，对准了尹范的手背，轻轻地将针头推进血管里。一阵刺痛从尹范的手臂爬上来。尹范被这阵疼痛凝固了，只能转动着眼珠，看见护士一边用胶布固定针头和输液软管，一边盯着自己的手背说道：“你的信什么时候才打算寄出去啊，我已经等不及拿给杨胜培看看了，范。”

听到这句话的尹范突然眉头紧锁，瞪大了双眼，瞳孔好像快要溢出眼球。冰冷的药液已经注入血管，尹范凝望着护士，发不出任何声音，紧随而来的便是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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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后面：

Whatsisface的标题取自Green Day的Whatsername，特此安利！

歌曲名：Whatsername，歌手名：Green Day，专辑名：American Idiot

还是没有办法在三篇内结束，于是就迎来了第四篇……

2020年5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