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脚妇人住在南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一条街之头,她家的殷实也刚好配得上。男人家祖上就是做生意的,生意似乎还好,但人丁不旺,几代单传,到她男人这一代,干脆不生男,五个女孩倒是如天仙下凡,一个比一个漂亮,却愁坏了妇人,这咋办呢?男人倒是看得开,每天看着五朵金花笑得灿烂,做生意特别来劲,日杂、客栈、酒坊忙得不亦乐乎。他又懂点中医,客人有个头痛脑热之类的,手到病除,为他争取回头客又增添了重要筹码。
某天来了一个双峰佬,挑着一担瓦货,坛坛罐罐,都是上那种黄色的釉,锃光瓦亮。他刚到妇人屋前,放下担子,一头栽下去,晕过去了。妇人见有客正要热情招呼,见此情景,急得大喊自家男人。她男人给他掐神经,双手按压胸部,又是灌温水,使出十八般武艺,终于让他缓过来了。这个双峰佬并无大病,只是太累,挑担几十里,又累又饿,出汗太多,虚脱而已。
妇人和她男人把他扶进屋内,给他喝红糖水,弄来热茶热饭,一杯米酒。双峰佬一杯酒,一碗饭下肚,立马恢复元气,活蹦乱跳了。他很感谢店家夫妇的救命之恩,只差下跪叩谢了。他对店家男人说,大恩不言谢,若不是碰到你们,小命没有了。今晚我请客,一起喝几杯。说完排出几块铜板。店家便回头吩咐妇人说,快炒几个小菜,把那腊猪耳朵,腊麻怪炒上。好久未痛快地喝酒了,今天陪这位大哥不醉不休!
两人如他乡遇故知,相见恨晚一般。几杯酒下肚,话闸子大开。一个说,生儿盼儿大,儿大更发愁!我那女人不知是什么投胎的,满肚子都是崽,挨都挨不得,一挨一个,一连生了七个!别人说多子多福,我愁都愁死了!开枝散叶,也要有个栖身之所吧?十个人住在两间茅草屋里,挪身都难!都难呀……一个说,偌大个家业,没有一儿半男,只有几个女儿,不知道谁来继承,也难呀……
东拉西扯大半夜,双峰佬醉眼迷离,但酒醉心明,正好店家大女儿为他俩倒酒,白白的小巧玲珑的酒壶映衬着穿红色绸缎上衣,身材匀称的她,一条又黑又粗的长辫子,修长的双腿,圆圆的光滑的脸上生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笑盈盈的,顾盼生辉,越发可爱。“老弟,我虚长几岁,称您为老弟了。您家多女儿,我家多儿子。我俩开门亲如何?或者过继给您一个如何?”店家一听,飞快在脑海里盘算一下,一秒不到,便说“过继不是不好,凭白无故多个儿子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只是您辛辛苦苦养个儿子,我们怎么好横刀夺爱呢?十月怀胎不容易呀!还是开亲好,好……”
店家大女儿一听开亲,脸上立刻绯红,心怦怦跳,“嗲嗲,您……”店家温和地看着女儿,笑得开怀,“女大当嫁,不中留哦!”他又附在双峰佬耳朵上说,“您儿子当上门女婿,如何?”双峰佬看着宽敞的客厅,大气的神龛上挂着祖宗牌位,牌位下香烟袅袅,供奉着几样当季水果,八仙桌,红木太师椅,雕花屏风,不由得满心欢喜,儿子到这样的人家是从糠箩里跳到米箩里,享不尽的福喽!他立马像鸡啄米一样点头答应,“那还讲什么呢!我儿子能够到您们这样的人家是他前世修的福呢!我回去同他娘商量一下,隔日听我的好消息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