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那狐是中世纪欧洲的一篇童话,来源于法国的民间传说,并经过了僧侣诗人和宫廷诗人的润饰。有许多作家以此为原型进行改写和创作,例如大家耳熟能详的法国作家歌德。其主要讲述了阴险狡诈的列那狐三番五次地欺骗狮子王,在受害者的控诉下周旋,保全自己并打击仇人的故事。本文选取的是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出版的郑正铎的译本进行分析。
开头
在这篇童话的第一节,作者简洁的交代了故事发生的背景:时间(五旬节的前后)、地点(树林中)、人物(全体禽兽高贵的王——狮子和有许多罪恶的列那狐)、事件(狮子王坐朝,前来上朝的禽兽纷纷控告列那狐,列那狐畏罪不来)。在这一节的一开始,作者用简单优美的语言对森林的环境进行了描写:“树林中大概都是美丽而且可爱的,树木覆被着叶与花,地上铺着绿草与有香气的花朵,禽鸟们和谐地唱着悦耳的歌。”
在此,我们可以看出:
1、童话也应具有相当的艺术价值。
对比其他的文学作品,童话因为受众的特殊,有时其艺术性会被轻视。在日常的使用中,如对儿童讲述童话时,常常只选其“精华”部分——故事的主体,重点叙述故事的发展经过,有时还会对其所蕴含的哲理重点讲述,以期达到教育目的。对于讲故事这件事情来说,简化故事的做法确有其道理:例如声音传递信息的效率低,过长的叙述会使活泼好奇的儿童失去对故事的兴趣;声音传递信息的形式是多线的,朗诵者声调高低快慢等等变化可以对单薄的故事进行一个渲染,等等各种缘由。但从书面作品的角度来看,童话绝不仅仅是一个简单化的,概念化的故事。作为文学体裁的一种,童话也有着和其他文学作品一样对艺术价值的追求。一篇真正优秀的童话,绝不应是“简单的文学”,而应是“简练的文学”。简练而不简单,浓缩而非缩水,才是童话所应该具有的品质。
2、童话的描写要简洁精炼
童话的受众是儿童,其相对于更加年长的阅读者,想象力更加丰富,但知识较为匮乏。因此童话中的描写要更加的简洁精炼。有些人可能会认为,简洁精炼的语言仅仅是对儿童的知识面和理解力所做出的一种妥协。但相比于我们所惯用的更加细致复杂的描写,童话的语言除了是一种向下的妥协以外,同时也是一种向上的改进。这是为何?
我们都知道望梅止渴的典故。在这个典故中,士兵所获得的只是“杨梅”这个名字,为何能满口生津呢?因为在他们的脑中,当得知“杨梅”这个信息时,他是什么,是什么样子,什么颜色,触感如何,气味如何,味道如何等等,都是“杨梅”这个词所无法直接给出的。因此,大脑便会由已知的信息去自动补完这个残缺的概念——或者称之为“完型”:我以前见过杨梅,它是一种水果,它的外形是个有许多颗粒的小球,它的颜色是红色\紫红\紫黑,它吃起来酸甜可口……由此,“杨梅”这个名字变成了脑海中一个复杂的“完型”,从而使人感到满口生津。这就是人脑对残缺的“完型”自动进行补足的行为。
了解了“完型”,再让我们回到童话。儿童相比于更年长的读者,其想象力更为丰富。在接受到信息时,儿童的联想往往广的多、也深的多。所以在普通人看来不够丰富的描写,对儿童来说反而是最好的:对于普通人来说过于残缺的“完型”,儿童却可以凭之进行丰富的联想,获取大脑中足够多的信息来补足,从而从中得到最适合其的“完型”的“最优解”;而对于其他人来说相当优秀的引导,却可能将儿童的“完型”补足过程引向歧途。另一点便是,儿童的知识不够丰富,很多普通人看来相当优美传神的细节,对于无法理解的儿童来说,甚至无法由此展开联想,自然无法补足“完型”。因此,童话的语言要简洁精炼,不仅仅是被迫的限制,也是必须的改进。
这也是很多儿童在听到他人讲述“简化版”的童话时,依然能够津津有味的原因。但我们不能因为儿童强大的“完型补足”能力而放弃童话的艺术描写,而应该对儿童进行适度的引导。在保证儿童的想象空间足够大的同时,也要引导儿童的想象空间向好的方向“变形”。
类似的,童话的语言虽然简洁,但一点也不简单。因为儿童的想象力丰富,也就对引导的语言的要求加严格,在更小的基数下,词句的每一点变动都会对儿童的阅读产生很大的影响。
回到故事开头本身。在这段描写中我们可以看到,作者的描写是如此的简洁:树木(有哪些树?飘絮的悬铃木?挺直的白杨树?)覆被着叶(什么样的叶?金黄的银杏叶?火红的枫叶?)和花(什么样的花?大的?小的?粉的?黄的?),地上铺着绿草(鲜嫩还是成熟?高还是矮?密还是疏?)和有香气(淡还是浓?清还是艳?)的花朵(同上),禽鸟们(有哪些禽鸟?黄雀?雉鸡?喜鹊?)和谐地唱着悦耳的歌(什么样的歌?高亢还是婉转?短小精致还是连绵不绝?)。但就是这样简洁的语言,却恰恰给了儿童那丰富的想象力足够的基石和空间,从主观的感觉而非客观的特点进行完型补足的引导,对于思维活跃但缺少知识的儿童来说是最适合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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