湔裙梦断续应难。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临江仙·寒柳

纳兰性德

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

最是繁丝摇落后，转教人忆春山。湔裙梦断续应难。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赏析

这是词人咏物词中的佳作，词中咏物写人，借咏柳寓悼亡之意，历来评价极高。

上片开篇设问，词人欲寻飞絮、飞花，却苦于遍寻不着，于是发问，流露出词人对飞絮、飞花行踪的关心。第二句作答首句，写层层冰封和厚厚积雪摧残了飞絮和飞花，无情地将它们扼杀，使人无处追寻。开篇两句，一爱一憎，将词人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第三句照应词题，点出寒柳。词人用词精准，“五更”是一夜之间寒气最重的时候，此时傲然挺立的“一树”，更显疏朗。四、五两句补充第三句，明月的清辉映衬着这株寒柳，疏朗的柳树显得越发清丽可爱。词人不禁高呼“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无限关爱蕴藉其中。词人写寒柳，用层冰积雪来反衬，用明月的姣好来烘托，竭力突显寒柳的美好，表现自己对寒柳的关爱。这是因为“寒柳”其实还有更深一层含义，它暗喻着词人已故的爱妻。

在上片咏物写人，展现词人亡妻姣好外表和清静美好心灵之后，下片继续以寒柳喻亡妻，转入对往昔的追怀，抒发了词人深挚的悼亡之情。首二句中“摇落”一词暗指爱妻的亡故，“春山”暗喻与妻子相聚的美好时光，处处流露出词人对爱妻的追思。第三句化用典故，表示词人对与爱妻相恋、共同生活的琐事念念不忘、常记心间，表达了词人对亡妻刻骨铭心的爱恋以及深切的相思之情。末两句以景语作结：连吹来的西风都带着离恨，又怎能吹展词人紧蹙的眉头呢？拟人化的意象，含蕴地表达了词人内心极度悲苦的情绪，哀婉至极。

全词明为咏物，暗为悼亡，语意双关，含蓄哀婉，情意绵长，将至死不渝的情感抒发得淋漓尽致，感人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