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坏蛋

东方云海空复空，群仙出没空明中。荡摇浮世生万象，岂有贝阙藏珠宫?心知所见皆幻影，敢以耳目烦神工——

东方的云海无边无际，空濛浩荡，群仙时隐时现，遨游在澄澈的天空。飘浮荡漾的云气映出人间万般景象，空中难道真有什么珠贝镶成的殿堂?心中明明知道所见的海市都是幻影，怎么敢为了耳目的好奇，麻烦东海龙王！话虽如此，对海市心生向往的苏公，临别登州前颇为渴望一睹海市奇观。然而时值冬季，海市一般在春夏之际，苏公便向海神祈祷，神奇的是，海市真的出现了！或者，海市也想一睹苏公的风采也说不定呢！

登州，中国历史上位于山东境内的一个州。宋朝时，登州辖蓬莱、黄县、牟平、文登等四县，治蓬莱。一九一四年五月，登州作为行政区划划上了句号，历时一千二百余年。小东西，如今若去苏公走过的登州，大概应去山东省的蓬莱县。

五日登州府，千年苏公祠——五天，能做什么?于我们普通人百言，可能就是上一周班。于当权者而言，可能就是开了几个会。可是，五天，于苏公而言，是尽一切所能体察民情，掌握当地关系民生的事物，回到京城上奏朝廷为民请命，为国固边。五天！苏公就能造福一方，若不是心怀百姓，情系天下，谁能创造这样的奇迹！也难怪百姓爱苏公爱得死心塌地！

就凭这一点，登州就该去走一走，沿着苏公的足迹，去寻找我们心中的海市。

小城今儿零下3度到零下19度，晴，空气优。

看到群里的主题图：一个锅里的两个蛋。如果我写，我想我的题目是：一个坏蛋的自白。嗯嗯，我是一个坏蛋。坏在外形，又黑又脏又丑。我污了人们的眼睛，我深深的自责。你看那个好蛋，外表色泽鲜亮，形状也好，看上去是那么赏心悦目！相比之下，我自惭形秽。嗯嗯，我是一个坏蛋。坏在性格，别人可以夸夸其谈口若悬河，而我，只会沉默。因为，不起眼本身就是我的错，我哪里敢大张旗鼓做什么?在人群中，除了低调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嗯嗯，我是一个坏蛋。坏在品德，高贵是高贵者的名片，卑微是我的品格。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什么，也许，我看上去就是一个坏蛋，所以，习惯了被指责，也习惯了去承担一切的后果，更习惯了不解释。可是，如果你饿了，我可以充饥；如果你累了，我可以帮你；如果你倦了，我可以给你一片天。人说：看佛成佛，看魔成魔。如果你懂我，你会发现，我不是一个坏蛋。虽然我看上去是坏蛋，但这世上总有许多我们不能一目了然。不要想当然的就判了我的死刑——我不是一个坏蛋。你怎么看我不重要，我是什么很重要。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们不要轻易的给别人下结论。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好，但也没有绝对的坏，凡事都是相对而言。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就是我，这是我一个坏蛋的自白——坏蛋，也只是你说。我就是我，一个锅里两个蛋中的一个，仅此而已。

就像一个家庭中的两个孩子，一个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一个江河日下日暮途穷。往往后一个，就会被拿来做比较：你看看，一样的父母，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天壤之别呢?

老大上学的时候就已经初露锋芒。有一门课老师照本宣科只是读书——问题是，那是理科。全班能学懂这门课的同学屈指可数，在这屈指可数的几个人里，老大长期拔尖。至今让人想不明白的是，一样的老师，老大是怎么做到的?除了天赋高，好像，再没有第二种解释。到了高中后，老大也是学中玩，玩中学。那时才流行台球，老师找不到老大的时候，不用问，十之八九在台球厅呢。关键是，他的作业啥时候完成的呢?当别的同学被函数折磨得生无可恋时，老大似乎天生就掌握了数学的语言。你千万不要以为老大偏科，文科会多弱，几大学科中，门门领先，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因为家庭经济原因，生就清北的苗子，去了国防大学。

到哪里都好，到哪里老大都是人才。大学毕业后留校，大队长、研究生导师……现在有没有军衔是什么军衔不知道，只知道，厉害得很。

哥仨个老二出去做了上门女婿，留在家里的老三，按理，是顶好的日子。早年确实有些困难，但也不至于特别困难，三个儿子，有两个成家立业没用家里做啥，这样，老家的房子、土地，都是老三的。尤其，老大三不五时的接济，日子越来越好过了。

老三媳妇赌博，小来小去的看不上眼，越玩越大，人一旦沾上赌，什么样的日子都很难过，甚至，更难过。村里的人家娶媳妇儿，来了家里就当家作主。不管老两口，还是老三，都不敢管。

老太太有一段时间是信什么某某功的，自然也不敢在老三媳妇面前指手画脚，家里后来怎样了呢?不大清楚，但大抵，不会一直如此。

我猜，老大两口子都是有文化的，他们有义务赡养二老，但没有义务一路扶持兄弟，特别是赌博这种，属于烂泥扶不上墙。

“父母可以来咱们的城市，和咱们生活在一起。”老大媳妇知书达理，“省得你想家，又没空回去。”

“你不懂，二老上年纪了，故土难离，到大城市生活不习惯，邻居谁都不认识，去哪儿逛都找不上去，每天只能楼上楼下的，”老大纵使万般惦念，还是比较理智的，“在老家就不一样了，会自在一点儿。咱们对老三两口子多帮衬些，他们不会不孝顺的。”

合着老大这么优秀的人才，其实是给国家培养的，父母真要过去生活，说实话，两口子工作忙起来废寝忘食的，哪儿有精力照顾二老呢?

老三如何不懂呢?大哥一向是自己心目中的偶像，而自己，八成就是村里人眼中那个没出息的孩子。一事无成不说，就连娶个媳妇儿，人家十有八九看中的也是大哥的名声。

嗯嗯，老三想，在别人眼里我就像是一个坏蛋。我也常常深深的自责。和大哥相比，我的确啥都不是。可是，我能守在父母身边尽孝。父母饿了，我可以端上可口的饭菜让二老充饥；父母累了，我可以帮二老揉揉肩捶捶背；父母倦了，我可以给二老一片天让他们无需操心。别人怎么看我不重要，我自己是什么最重要。而且，我何必和大哥相比呢?兄弟是用来互敬互爱的，不是用来攀比的。如果大哥和我一样都留在父母身边，可能我们会因为分家而产生龃龉，为了几间房子几亩地而伤了兄弟和气。如果我和大哥一样都不在父母身边，难道老来让父母去我们各自的城市旅居吗?或者，送去养老院?那才是让人家笑话：三个儿子养不了一双父母。老三不擅言辞，但不等于他心里啥数都没有。父母在，大哥二哥就算忙得脚丫子朝上，每年总也要回来看看，这里是家，是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父母百年之后，这里也是家，是我们哥们兄弟在这个世上的根。我留在老家，留在村里，就是留住了一生的兄弟情谊。

所以，只要媳妇儿能在这里，至少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媳妇儿出去赌博的时候，老三也跟着去，人说：十赌九输，人还说：十赌九嫖。有些事，不得不防。万一管不了别人，那就管好自己，随便谁说自己窝囊。老三想，我给不了父母太上皇一样的日子，但能给父母天伦之乐，终归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孩子都上学了，媳妇儿的确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过日子嘛，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几十年如一日的，人怎么可能过着重复的日子毫无怨言呢?老三都理解。

日子要自己过起来，不能一直靠大哥搀扶。老三也学过手艺，木匠还是啥来着?土生土长的农村娃，政策越来越好，可以种地发展农业。种菜或者养牛，都是不错的选择。

身边的凡人小事儿，大抵容易对号入座的，奉劝你，大可不必。我不知道老三如今在做什么，我猜，种着十几亩地，没准做了养殖业。养个几十头牛，有老大给的资金铺路垫底，老三不会真的甘愿成为坏蛋。人可能会坏一阵子，但，很少有人愿意坏一辈子。

除了春种秋收，每天养养牛，跑跑牛市场，老三媳妇嫁过来不是为了来败家的，总有一天，她的儿女长大了，她也要承担为人父母的责任不是吗?幡然醒司那是迟早的事儿。

一个锅里两个蛋，不管好坏，都只是其中之一而已；一个家里两个孩子，不管成就高低，都只是最好的安排罢了。我想，老大很早以前就深深地明白：

新诗绮语亦安用，相与变灭随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