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夫是铁路上的工人,常年做工在外。大姨便当之无愧的成了家里的主劳力,白天劳碌在田间地头,丢了爬子抓扫帚,一刻也不得清闲。回到家还要烧火做饭,晚上还要在油灯下给孩子们缝补衣衫。每天就像是高度旋转的陀螺,在岁月的年轮上奔忙着。
和我同龄的三姐说,每年过了正月初五,就开始往地里推粪。姨身材高大,推起粪车,稳健如常,完全不亚于堂堂七尺男儿。反倒是比较瘦弱的三姐,说起拉起车来,就无比的反感。
秋下五月,是庄稼人最繁忙的时刻。姨夫能回来还比较好一点,如不能回来,五月割麦打麦,三秋犁地播种,就全压在了大姨一个人身上。轰隆隆的打麦机前,挑麦秸的苦不堪言,翻地犁地的紧迫感,庄稼人播种的技巧,把姨练成了好家离手。披着星星往地里走,带着一身的疲惫,带着月亮回家,但一看到娇俏的哥哥姐姐们,满身疲惫地一就又焕发了无限的生机。
一有时间依旧忙着给哥哥姐姐洗衣服,缝补衣衫纳鞋等家务活。姨家大门外有一块捶布石,夏日的午后,姨顾不上休息,不是在那里垂衣服,就是在搓麻绳、纳鞋底。哥哥姐姐们,一个个穿得清清爽爽,像大户人家的子弟。反倒是姨常年穿着黑白蓝的主色调服装,缝了又补,补了又缝,一件衣服要穿上好几年,勤俭持家的姨甚至从没有买过一双像样的鞋子。
姨对于乞讨之人却很是慷慨,一碗饭可以果腹,一件衣服足以蔽体,一双鞋子行走千里,姨经常这样说:对于这些没有能耐的人,我们要有同情之心。如果没有人去关心他们,他们可怎么活呀?
大姨上有公公婆婆伺候,下面养着四个孩子,披星戴月的到田地里劳作,张罗着一家人的吃和穿。闲下来的时间,会经常到我家,和她的妹子我的娘说一些宽心的话语,唠一下各自的家常。也会和我娘带着我到周边村子的亲戚家走动,活络一下之间的情感,那是我最为自由和欢心的时刻。
长时间的劳作,大姨已是积劳成疾,在五十九岁上终于一病不起,身体处于瘫痪状态,言语谈吐也不甚清晰。先是到东岗镇上医院住了三个月,而后在家保守治疗。生病后的姨,脾气变得很是急躁,很是不能接受生病的境况,不配合吃药,有时甚至拒绝吃饭。高大的身躯,一天天的瘦消了下去。三年后的一九九六年,一个寒冷的冬日,大姨悄然的走完了人生历程。
生活的苦涩有三分,姨却尝了十分;生活的甘甜有十分,姨只尝了三分。回首大姨的一生,秉承着勤俭持家之道,怀有悲天悯人之心,辛苦一生,操劳一世,在娘家为女为姐,在婆家为媳为母,都是为人之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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