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这次过年回家爷爷不认识我和丁丁了。

刚开始回去的时候没有觉得存在这个问题，和往常年回家一样地和爷爷打招呼，爷爷也一样地坐在沙发固定的位置笑着回应。

大概是年三十大家一起突然聊起这个话题，我走到他跟前笑着问我是谁，他就只是笑，问他丁丁是谁，他也只是笑。然后在家呆的这几天没事就会问问，有时候他会迟疑一下然后笑一下说不认识。但是他认识其他人，大年三十村委会去看他的人，丁丁婶婶一家，年初三回去的姑姑和姐姐，甚至去年才开始一年见一次的爸爸舅舅家的孩子。

我把爷爷不认识我和丁丁告诉了老五他们，老五说可能我变美了，爷爷以为换了儿媳妇，所以不认识我了。全家在过去的一年里变化最大的是我和丁丁？

大年初一吃中午饭，拿手头看的书《虫虫》问爷爷，这几个字读什么，爷爷曾经是村里的会计，爷爷告诉说不认识，拿起报纸在报纸上写了畅畅的名字，他全部都可以念出来，问他这个名字是谁，他朝畅畅坐的方向看，又在报纸上写丁丁的名字，认识字不知道人是谁。

爷爷虽然说不出我们是谁，但是我们每次背着包开门出去只要他在沙发坐着就会问去哪里？要走吗？每次看着都不忍心，每次都告诉他不走。丁丁出去倒垃圾的时候爷爷一直向门口的方向看，叮嘱奶奶看着小孩别走丢了。

初四早上三点起来收拾东西回威海，爷爷也起来了坐在沙发固定的位置。走的时候让丁丁去抱一下爷爷奶奶，爷爷不知道丁丁要干什么坐在沙发上看着丁丁，丁丁站在爷爷跟前有点不知如何进行，奶奶告诉爷爷我们要走了，爷爷用他不太利索的声音说好好学习，我在他旁边又问丁丁是谁，他说是小孩，我问我是谁，他继续不好意思地看着我笑说不知道，不知道我和丁丁是不是就这样从爷爷的记忆里消失了。

四点多的路上基本没有什么车，坐在车里想起爷爷，忽然就想起了龙应台的《天长地久：给美君的信》，做为定居山东的山西人的媳妇，我应该是属于做得不太好的那种，陪伴少得可怜，交流也没有多少。

前几年爷爷中风了，耳朵也不太好，需要到跟前大声和他说话才能听见。

前几年回家的时候爷爷还可以自己下楼，还可以一起走路去外边吃年夜饭，这两年身体明显不如往年，走路是拄着拐杖一点一点往前蹭，小碎步往前挪。

好得是爷爷胃口很好，喜欢吃扣肉，里脊肉，饭桌上的扣肉要么会提前撤下桌要么就要放在爷爷看不见的地方，奶奶怕他吃坏肚子不给夹肉了，爷爷会和奶奶发脾气，姑姑说爷爷年轻的时候可是一点脾气没有的。

81岁的爷爷成了小孩子了。

爷爷的这个笤帚总让我想起诸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