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1日,星期四,晴
昨天朋友问我,为什么你可以对那么多事物充满兴趣。
我的思绪突然倒带回大学毕业的那两年,就像一罐长期在封闭的空间里发酵的腌菜,迫切地想让食物的香气蹿入每个人的鼻孔,我意气风发地着急于自己如何才能取得成功。
于是和无数人一样,活在一无是处,又不得门道的焦虑里,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内乱,表情却越是表现得寡淡。
那时在一家普通的公司里,上班就机器般写着辞藻华丽的文案,下班就躲进租房内拼命啃读行业书籍。认真做着各样笔记,上进又黯然,安稳又迷茫地重复着每一天,总是在早晨6:40出现在街道垃圾堆旁的清洁阿姨一般尽责。
但,每当闲下来的时候,就会发现用尽责这个词形容自己是多么愚蠢而暧昧,甚至是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无耻。因为人一落闲,一张嘴就忙得很。忙着羡慕别人少年有成,忙着抱怨自己命途多舛,忙着意淫自己也可以有多好的一个未来,把将来的美好全部推脱给时间去成就,而自己,原地不动。
除了僵硬的上下班,没有别的乐趣。窗户纸被捅破以后,一个懦弱,毫无规划,动嘴不动手的自己瞬间被锐化了。
为什么我总是对这个世界充满兴趣和那么狰狞的自己面对面之后,带来过很长时间的一段荒愁。如果说之前迷茫而无所知的自己是炭炉上不温不热的那一瓮药汤,那么认清自己就似往炭堆里添了一把猛火,人在片刻之间沸腾起来。无处安放的沸腾烧心得厉害。
直到某次午间,公司总监玩笑似的送了我两只刷墙的刷子。那个寻常的日子,我听到自己身体里咯噔一声,仿若某个关窍被打开了。
我恍然意识到,与其一味羡慕别人,不如先去获取属于自己的两把刷子。
我开始强迫自己停止无畏的焦虑和故作深沉。不再自怨自艾,把对别人的羡慕换作一场对自己的祝福。在花了半天时间分析了自己的现状后,我发现自己仅仅是一个只会写毫无洞察可言的草根文案。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美好的生活方式,也没有可加分的项。那时的自己,的确是哪怕上帝要出手帮你,都够不到你的手。
和自己对话之后,身体里的触角逐渐延伸。我尝试适当地放弃阅读,将目光聚焦在现实里,在公车上,在地铁上,在马路上,在高级的餐厅,熙攘的市集,随性的音乐会里观察各式各样的人们,关注户外与广告有关的任何东西,大到一场PR,小到一张DM单,我发现生活教会我的广告常识要比书籍给予我的精彩和亲切。
当我不再把文案当作是无味的工作,这些体验踏实地让我的文案换了面貌。没有堆砌的辞藻,一词一句总是根据特定的投放场合和用途来斟酌,更多地站在受众的角度思考,而不再拘泥于用了怎样高级的文句。出品开始让阅读的人觉得温暖,我开始收到这样的转述:某某某刚在问,这作者是谁?
转变带给我最大的影响是,我开始规划自己的生活,并对许多事物都兴致勃勃。从不跑步的我,发现晨跑也很有趣。没有加分技能的我,为自己报了PS培训班,发现学习饶有兴味。审美负分的我,冲动地学了摄影,因为拍的照片经常被大V转发,为我带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约拍,而此前我还曾因按快门都不会被嘲笑过。
我发现这时的自己,要比之前坦然得多,也不再被那些迷茫痴缠着不放。
我们每个人以平均70岁寿命来看,似乎有许多个漫长而循环的春夏秋冬。但若以10年为一个单位,也就标尺上的七个刻度而已。那年我们站在操场上惦着脚祈祷自己快点升学,快点毕业,快点踏入社会,快点成熟,现在回想起来彷如昨日,但其实已距离今日十年之久。所以,人的一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我想起海子在《夏天太阳》里的一句: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时间不是人生的关键,在悠长的岁月里,去感受每迈出一步的欣喜才最重要。思考你将以怎样的姿态度过一生也不是关键,放弃意淫踏踏实实活出态度才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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