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悔吗？做了那么多俯卧撑。”
“不后悔啊，我赚到钱了。”王一尬笑，在他本来就黑瘦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排白牙。
“然后呢？”
“然后，我们分手了啊。”地铁上的王一从好不容易抢到的座位上把头扭向黑乎乎的窗外。每当有广告亮起，他都能看到泪流满面的自己。
王一喜欢过一个女孩子。甚至现在还喜欢着。不知道喜欢了多久。但是他知道分手那天他们才在一起17天。
王一说，那个女孩子让二十三岁的他找回了十七岁在操场上罚跑的感觉。
那时候年少轻狂，校长的脸拉的老长，“午休时间跟舍友扯犊子，一看就是精力旺盛，给我出去跑十圈。”
王一笑着冲向了操场，他一直跑一直跑，外面下着小雨，跟王一的汗水，泪水融为一体。那天，王一十七岁。
我问他当时为什么哭了，难道那天也失恋了，他说，“自由。第一次午睡被抓，可以在无聊的午休时间肆无忌惮的在操场上跑圈。那会儿，整个操场属于我一个人”。如果当时就有什么计步器，估计那天整个操场都被他的轨迹覆盖了。
那为什么整个女孩子也给你自由的感觉呢？
因为她告诉我，我不可以不爱她。但是可以肆无忌惮的跟别的姑娘搭讪，暧昧，只要不让她发现，她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觉着这是个病句。没有被发现当然也就意味着在她的生活里没有发生咯。
王一嫌我太在意细节。他接着说，我一开始没明白她的意思。后来我捞漂流瓶捞到她才明白。原来我也在遵循着与她相同的游戏规则。只不过是我们太有缘分，连天南海北一锅端的漂流瓶都能碰上。
王一捞到她漂流瓶的那天，正是王一答应她，帮她在学校里卖英语四级报纸的同一天，她答应他，赚到的钱够了房钱的话，他们就出去过一个不可描述的夜晚。
也是凑巧，王一的第一个客户大概是个土豪吧。他让王一坐俯卧撑，满二十他就10块钱买一份王一的报纸，中间每停一次就少给5块钱。王一的她给王一每份报纸的价格是4块钱。
王一心想，今天就坑你这个sb好了。然后趴地上就做。认识姑娘之前，一直瘫痪在宿舍的王一，就在这天，用尽了大学前两年的力量，断断续续做了二百多个俯卧撑，中间休息了多少次我不清楚，反正王一那天给我买了瓶青岛啤酒说是赚到钱了。
开心到即将可以去开房的王一在土豪那赚到钱之后乘胜追击，跑遍了他住的整个四号楼，结果却还是只有土豪一个买家。
王一买了啤酒回来，先报喜后报忧，我说要不哥几个每人买你一份你赶紧去把事儿办了得了。
王一说那样的房开的就不纯洁了，充满了欺骗。
我说，那你别在大三大四的宿舍区跑着卖英语四级报纸了。
王一恍然大悟。跟女孩发微信说钱快卖够了，却没收到回复，就跑去床上捞漂流瓶了。
我问他，当时是不是每天都在漂流瓶上聊天。他说也不是，有时候捞不到让自己荷尔蒙沸腾的女人，就一句话也不说。
“你也真是随性。”
“是啊，随性了。”
“捞到她的时候，你怎么知道那是她。”
“聊啊，聊着聊着觉着说话的套路见过，感觉是前世的缘分，熟悉的陌生最刺激人的荷尔蒙，然后一二三一起发照片……”
“就这么看见了彼此吗？”
“差不多吧。”
“差不多？”
“因为也看到了从没看到过的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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