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扎克:“这是一出没有毒药,没有尖刀,没有流血的平凡悲剧。”
葛朗台在算计葛朗台太太——
葛朗台太太“性情柔和得像天使,忍耐功夫不下于给孩子们捉弄的虫蚁,少有的虔诚,平静的心境绝对不会骚乱,一片好心,个个可怜她,敬重她。”
她一生隐忍,唯一的反抗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抵抗葛朗台对女儿的禁闭。无奈她身体孱弱,已经习惯了这种吝啬生活的她隐忍着病痛,不发出求医就诊的请求。
当医生到来告知太太病得厉害,如果悉心调养可能拖到秋末时,葛朗台关切的依然是钱的问题:“要不要花很多的钱?要不要吃药呢?”
葛朗台太太直到最后都不会知道——丈夫热烈盼望自己病好的原因是不想办遗产登记,不想被自己的女儿分割财产。
被如此无情对待的一位妻子,她没有任何怨言,作为母亲,她只舍不得女儿,想到把这头和自己一样洁白的羔羊,孤零零地留在自私自利的世界上任人宰割,她就发抖。
“孩子,幸福只有在天上,你将来会知道。”
断气的一句话让世人听到的只剩下她对人世痛的感受和对女儿的不舍。
老头葛朗台——
葛朗台离开的时候82岁,他患了风瘫,开始显得老态龙钟,可是守财奴的脾气依旧由本能支持在那里。所以这个人从生到死没有一点儿改变。
他所有的生命力都退守在眼睛里了,他能够睁开眼的时候,立刻转动满屋财宝的密室门上。
他几小时的用眼睛盯着,好像一个才知道观看的孩子呆望着同一件东西;也像孩子一般,他露出一点儿很吃力的笑意。有时他说一句:“这样好让我心里暖和!”脸上的表情仿佛进了极乐世界。
十字架、烛台和银镶的圣水壶一出现,似乎已经死去几小时的眼睛立刻复活了,目不转睛的瞧着那些圣器,他的肉瘤也最后地动了一动。神甫把镀金的十字架送到他唇边,给他亲吻基督的圣像,他却做了一个骇人的姿势,想把十字架抓在手里,这一下最后的努力送了他的命。
“把一切照顾得好好的!到那边来向我交账!”这最后一句证明,基督教应该是守财奴的宗教。
葛朗台的自私自利,对金钱的贪婪,对亲情的漠视,从一而终,未曾变化。
葛朗台的女儿——
欧也妮终究还是错付了自己的感情,但被金钱所包裹的污浊现实没有让她的心灵变得丑陋、残忍。
她爱上了自己的堂弟夏尔——一位潇洒的巴黎公子,将自己的所有的财产全部给了他,结果换来的是父亲对自己的惩罚,夏尔对自己的背叛。
她继承了父亲的吝啬,她依旧过着当年的生活,非到了父亲从前允许堂屋里生火的日子,她的卧房绝不生火,熄火的日子也依照她年轻时代的老规矩。她的衣着永远跟当年的母亲一样。索漠的屋子,没有阳光,没有暖气,老是阴森森的,凄凉的屋子,便是她一生的小影。
她保留了母亲的慈爱,她慷慨解囊地拨充善举,装修教堂,筹建养老院和教会小学。
欧也妮·葛朗台的变,大概是源于爱情的滋养,那是她自己幻想的纯洁的爱情,她以为等到了一位心地纯洁的爱人,她矢志不渝的相信着人世间的真情与爱。
直到从夏尔那里得到羞辱,她依然慷慨。她付清夏尔父亲的欠债,为了成全她心中曾经的爱人有个让人钦羡的未来。
“您批评我的头脑与态度的话,确有见地:您所期待的乐趣,我无法贡献。您为了服从社会的惯例,牺牲了我们的初恋,但愿您在社会的惯例之下快乐。”
这社会的惯例依然是金钱至上、嫌贫爱富。
她不再无知。于外,她可以揣度向她示好者的丑恶内心,这是命运施加在她身上的不幸和长期独处、默想的结果;
她不再相信感情。于内,她唯剩一颗只知温情而不知其他的高尚的心。但是她逃脱不了人间利益的盘算。金钱不免把它冷冰冰的光彩,沾染了这个超脱一切的生命,使这个感情丰富的女子也不敢相信感情了。
“这女子的手抚慰了多少家庭的隐痛。她挟着一连串善行义举向天国前进。心灵的伟大,抵消了她教育的鄙陋和早年的习惯。这便是欧也妮的故事,她在世等于出家,天生的贤妻良母,却既于丈夫,又无儿女,又无家庭。”
最终,这出平凡的家庭悲剧剩下的是欧也妮高贵的灵魂。
而这份高贵筑建的基础却得意于葛朗台一生精于算计、拼命守护的家财。
欧也妮的后来的转变大概就是巴尔扎克期待的现实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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