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优秀的人都有一段沉默的时光,那段时光是付出了很多努力,却得不到结果的日子,我们把它叫做,扎根。”
2017年6月8日,雨。 铃声响起,结束了最后一门考试的同学们兴奋地冲出考场,走廊里做清洁的阿姨忙着把一摞摞废书码好,校门外的家长们扒着栅栏望眼欲穿,高考伴随着雨声结束了。西柚低着头往外走,头发被细密的雨点打湿。
2021年12月26日,多云。 太阳躲了一天,在傍晚时分露了露脸。考生们离开各自的考场,返回自己的学校。西柚看向远处,没有从前那样浓烈的欢喜或悲伤,只有夕阳和晚霞相互映衬,余光撒在地上,每个人身后都是长长的影子。 西柚17岁那年参加高考,最擅长的数学发挥失常,理综分数也创了新低,走出考场那一瞬间好像整个世界都完了,成绩出来后更是失魂落魄了好一阵儿。有人劝她复读,她没答应。填志愿的时候,更是没上心,最后被离家几千公里的一所二本大学录取。每到开学就拎着行李挤绿皮火车,被车厢里各种味道熏个没完,然后灰头土脸地抵达这个她根本看不上的小破学校。 大学并没有电视剧里播的那么美好,西柚倒是全盘接受,毕竟自己就这个能力。看见身边的同学报什么社团,自己也跟着去报一个;上课坐后排,下课冲食堂,没课就逛逛吃吃,打打游戏。离家远了,父母也管不着,所以大学第一年,西柚完全放飞自我了,没什么大烦恼,只是偶尔闲下来,会感到迷茫和空虚。大二那年,西柚认识了一个学姐,叫蓝莓,蓝莓正好也是家乡那边的人,于是两人常常一起坐车回家,两人见面的次数多了,就相熟起来。在西柚看来,蓝莓的大学生活和大家格格不入,考证、考研、兼职、旅游,她每天风凤火火,独来独往,有很多事情要做,时间好像不够用,把自己搞这么累,有意义吗? 大二的寒假来临之前,蓝莓去做当地马拉松比赛的志愿者,邀请西柚一起去。西柚第一次做志愿者的工作,觉得很新鲜,给运动员分发号码牌,提供补给,喊加油。马拉松比赛不限年龄,所以参赛的运动员里有大学生,有刚参加工作的白领,有带着宝宝来比赛的父妻,还有头发半白的老人。比赛到后半段的时候,每个人都很吃力,汗水浸透了运动背心,有部分人放弃退场了,可更多的是步伐缓慢在坚持的人,最后冲刺的队列中有一个女孩子,二十多岁的样子,姣好的身材表明运动在她生命中所占的份量很大。西柚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这么多跑者,来自不同行业,年龄不同,性别不同的人,却都拥有同样一个终点。在这个过程中,完成自我挑战,去除那个懒惰、畏难、容易放弃的自己。西柚觉得自己来对了,或许某一天自己也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返乡的那天是元旦,西柚倚在车窗上,火车驶过的地方灯光璀璨,人们在庆祝新年的到来,朋友圈满是向过去告别的文案和自拍照,西柚以前觉得这些很矫情,可是今天,她也拍下窗外的盛景,附文:没有回头,停留许久,该向前了。西柚转向蓝莓,:“以后你能带我一起学习和工作吗?”蓝莓笑问;“怎么,想通了?没问题啊,那你想好学什么了吗?”“还是数学。”西柚回答道。 大二下半年,西柚跟着蓝莓一起兼职和泡图书馆,窝在宿舍的时间少了很多。西柚退了很多并不感兴趣的社团,转而加入滑板社和悦跑社。西柚所学的专业是应用数学,这本来是她的强项,只是高考受打击之后就没认真学过,现在捡起来,费一些时间和精力,没有太大问题。蓝莓告诉西柚,这所二本大学考研成功的人每年只有一两个,所以,如果决定了,要全力以赴。西柚开始投入更多在专业课上,现在的每一天不会比一年前的同一天更差了。西柚高中时的想法就是做一名数学老师,当初有多坚定,高考结束后就有多受挫。所以大三上学期,西柚报考了教师资格证。备考的两个多月里,西柚常常感觉又回到了高中时代,那些不分昼夜苦读的日子,现在却如此亲切。西柚身边报考教师资格证的人很多,但最后只有她三门科目都通过了分数线。 大三的寒假西柚开始准备考研,搜集资料,看经验贴,找网课,问学姐学长。都说考研是一场信息站,选择和方向大于努力。西柚还是决定考本专业的研究生,考虑老家省内的城市。蓝莓曾问过西柚:“为什么不选择复读呢?”西柚说:“我不会走回头路的,你知道吗,不是每个人都有复读的资本的,我爸的身体很差了,我妈又因为学历低身体弱没有工作,高考是我的问题,我没有权利让他们再辛苦一年,我想考研回去,尽量在他们身边。高考失利,我最愧疚的,是他们。” 考研的一年就是日复一日的重复。西柚每天很努力很投入地学习,早上六点起,晚上十一点半上床睡觉。生活变得简单平淡起来,心中却是踏实和满足。在酷夏中,汗水浸湿西柚的衣衫,读书室走廊的风扇转动带出噪音,自习室里因为汗水蒸发散发奇怪的味道,西柚偶尔拿起水杯接水活动身体,然后马上再次抓起笔写写划划。在寒冬里西柚独自冒着冷风,深夜沿着空寂的道路回宿舍,路灯下只有自己的影子。西柚偶尔也会陷入困境,复习遇到瓶颈,开始怀疑自己,这种焦虑每隔一段时间就来一次,同时大家都变得更加敏感,宿舍的室友开始孤立甚至嘲笑西柚。西柚在极度烦躁的时候,会和蓝莓去做志愿活动,或者去操场一圈又一圈地跑步,将负面情绪消化掉。 初试成绩出来的那一天,西柚的身体止不住地微颤,以高分通过了一所理工类211大学的复试分数线。17岁那年的遗憾和愧疚终于在这一刻消散,如果可以回到6.8号那天,21岁的西柚想为17岁的西柚撑一把伞,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请早一点振作起来。” 西柚在日记中写到:“非常幸运能够认识蓝莓学姐,她让我发现生活的更多可能性,42.195公里是他们一次比赛的全程,730天是我这次比赛的全程。我永远不会回头,因为逆行全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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