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再遥远的距离或许是没有距离。
暮色降临,绯红撒满室内,乳白的亚麻窗帘镀上一层光晕。屋内像披上一层纱,柔和而浪漫。
宽宽的双人床上,铺着洁白质地极好的纯棉床单,薄薄的蚕丝被上坐着一个男子。头发凌乱面色憔悴,眼睛迷离暗淡。墙边一个大大的衣橱挂满了各式四季的衣服,一个书架上摆放着古今中外的各种书籍。缅甸花梨木茶几上散放几本书和饮料瓶,苹果电脑还在闪现海洋的画面。墙上一桢海边的风景画让人如沐其中,浮想联翩。几副装饰古朴典雅的饰品挂在墙上,可堪见屋内主人品性,追求新奇而不张扬内心柔软的一面。
修长的的腿搁在床沿,蓝色的棉质睡衣,松松垮垮难掩多毛的长腿。他对着一盆水发呆。
“求求你快来,和我说说话。”
他神经质地说。盆里只有平静的半盆水和他痛苦的脸。总有那么几天,也不知从何时起,他恋上了水中的影子。暮色一点点从屋内撤离,屋内暗了下来。他望着窗外,祈求什么突然降临。倏然盆里出现了他一张女孩的脸。齐耳的短发,黑而明亮的眼睛,对他浅浅而笑。
物语两眼湿润,喃喃自语。
“不要再走,和我说说话。你去了哪,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小妖精。”
盆里的女孩眨着眼无语。屋内暗了下来,盆里什么也没有。
物语抱着盆哭了起来。灯亮了,管家王妈进来小心翼翼地喊。慌忙擦干眼泪,转向窗外。
“少爷,你又抱着盆。唉你的花痴病又犯了。真没办法。”
王妈边说边把洗好的衣服放进衣厨,带上门走了。外面好看的女孩那么多,对着一盆水发呆,真少见。还让我保守秘密,这孩子病得不轻啊。王妈自言自语下楼去。
诺大的客厅里富丽堂皇,意大利真皮沙发,金丝楠木的柱子,如莲花的大吊灯。墙上挂着外国的名画,沙发上周国富在看电视,金丝眼镜后面一双眼睛深邃而幽寒。听着王妈下了楼,转了下头继续看电视。
电视里一个地方发生了雪崩,掩埋了山下的村子,许多人赶在路上。他皱了下眉拿起手机打电话匆随后出去了,院里响起车声。王妈走过来盯着电视看,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水行坐在葡萄架下和奶奶在剥豆子。学校放学早没急着做作业,两人一边干活一边闲聊。
“奶奶,我爸妈长啥样,为何家里连张照片也没有。”
从小到大听惯了奶奶的搪塞之言,还是禁不住好奇地问。奶奶怔了下,手里的豆子掉了又捡起。
“你妈是我们村最漂亮的媳妇,你爸英俊吃苦耐劳。他们孝顺又能干全村人都夸。只是你妈嫁过来好几年了,总是怀不上,药吃了许多医院也去了不少,你爸急得跺脚。
没办法就随它去了。有年遭涝雨下个没完,说来奇怪河里的水都变了颜色。夜里你妈梦到一条金光闪闪的小鱼,游在她面前她好奇地地去抓,小鱼在空气里飞在屋里如在水里游一样,突然你妈觉得身上有点疼,发现小鱼钻进身体里了,她吓得去抓就吓醒了。后来就有了你。”
“我是那条小鱼吗?奶奶你真会编故事。”
水行将信将疑,奶奶只是疼爱地看着孙女。忙着去做饭。水行害怕有些伤心地站起来,全身上下看了一遍。
“水形,你经常渴吗你喜欢水吗?不渴只是喜欢水,那你就是那条鱼了。也不对人都会渴,也有许多人喜欢水啊。那是奶奶在骗你。”
水形自问自答,有一点她是知道的,她喜欢水,见到水就像鸟儿飞在天空。因此即使不下去也会站在水边,心中的饥渴感才会消失。
奶奶也总是跟在她身后或提醒她,不要到水边去防滑下去。她嬉笑着不予理睬玩够了才离开。如若功课不是老师催得紧,她是不会离开的。
去年夏天的一个午后,奶奶在打眯盹。水形溜出来到好久未来的河边。那是一个长年河水清澈,鱼虾水草茂盛的河。不会因冬天的寒冷而冷,夏天的闷热而热的河。河的上游是长年不消融的雪山,雪水的滋温山下长着密不透风的森林,从山上流下的水转了几个弯奔过一片野草野花的开阔地,流入如今的河里。雨季河水涨满便流入海。
清清的河水,蓝蓝的天,洁白的云,河边的野花开放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水形忘情地陶醉地自然风光里。站在河边的一个陡的多出的水草上,伸着两手。水草底下是悬空的。猛的水草和泥土坍塌,她坠入河里,来不及呼喊和挣扎。短时的慌张感后,享受地舒展四肢滑动起来。
河水青绿,像在母亲的子宫,清冽的寒凉还是让她打着寒噤。拨拉着水,像鱼一样游着自由而忘情。水草摇着它的腰肢,小鱼儿从她身边游过,她睁大了眼,涩而疼。伸手去捉忘了身在何处,猛地喝进几口水。阳光从上面照进来,昏黄而温暖。静静的河面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水形追着鱼,呼吸越来越困难,小水变得彻骨地冷,浑浊有刺鼻的气味。一股暗流裹着她挣扎没用更没有方向。努力地想游回去,像有什么吸着她,手脚发软心里憋痛无法呼吸。脑海里一片模糊,像一片叶子随暗流而去,坠入深渊。手脚不再滑动像睡着的婴儿。
黑不见底的河里,她被寒冷刺醒,手脚乱舞。突然涌来一股暗流,逆向地托着她流去。那么强有力像一双手,又像一个怀抱。如水冰凉而无形。
穿过幽深的河谷,葳蕤的水草,欢快游动的鱼群。朝那有光温暖的水域。水形此时意识清醒过来,睁开眼,一个水样的男子托着她在水中穿行。
一双眼睛清秀而忧伤,薄薄的性感的唇挺直的鼻子,高耸的紧蹙的双眉,随水飘浮的头发。水形忘情地看着,要抓他的手碰一下他的唇,只有水从指缝流过可他又分明存在。她什么也抓不到,惊讶地喊不出。
胸前的扣子何时已开,露出如雪的肌肤高耸的乳房。水形慌忙地想掩饰,全身无力稣软。他的眼落在胸前,水环绕在双乳间轻荡。痒而麻羞涩地睁开眼,扣子扣上了。感觉有双手在胸前,冰凉轻柔。她无力地如一株水草。
河水变得清澈温暖,一片昏黄的水让人有些不适应。水形紧贴着他,头靠在他胸膛上就这样任他何处,不想离开。
猛的阳光刺眼,全身一阵暖和。她被那股水流托放在河岸,那个有男子模样的水,一双忧伤的眼看了她一会儿,慢慢退去。男子的身体也渐渐的没入水中。
“不要离开你叫什么,我们还会见面吗,哪里可找到你?”
水形喊。河水恢复了平静,像她刚来的一样。清澈无限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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