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书面材料准备好,”她说,“再看看感觉如何。”
我还需要父母的纳税申报单,我甚至不确定父母是否报税。但即便他们报税,爸爸要是知道我为什么要它们,他也不会给我的。我编了几十个假理由解释为什么我需要它们,但没有一个可信。我猜想申报单被收在厨房的灰黑色大文件柜里,然后我决定,将它们偷出来。
午夜前,我出发去了爱达荷州,希望能在凌晨三点左右到达,那时家里会一片寂静。到达山顶时,我悄悄把车开上车道,每当轮胎下的碎石发出一丝响动,我就畏缩,我轻轻地推开车门,蹑手蹑脚地穿过草地,从后门溜了进,无声无息地穿过屋子,伸手摸索着走向文件柜。
我刚走了几步,就听到熟悉的咔哒一声。
“别开枪!”我喊道:“是我!”
“谁?”
我打开电灯开关,看见肖恩坐在房间,另一头拿手枪指着我,他放下手枪,“我以为你是……别人。”
“显然,”我说。
我们尴尬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我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爸爸去了废料场后,我向母亲编了一个理由,说杨百汉大学需要她的纳税申报单,她知道我在撒谎,我能看出这一点。是因为爸爸意外回到家,问她为什么复印申报单时,她说是为了备份自己的材料。
我拿着复印件回到杨百翰大学,离开前,肖恩没和我说一句话,他没问我为什么在凌晨三点偷偷溜进自己家,我也没问他,半夜三更坐在那里,拿着子弹上膛的手枪是在等谁。
表格在我的书桌上放了整整一个星期,最后罗宾陪我一起去了邮局,亲眼看着我把他们交给工作人员,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一星期也许是两星期回信寄,到时我正在雷德博打扫房子。所以罗宾把信放在我的床上,并留了张纸条,说,我现在是个正常人了。
我撕开信封,一张支票落在了床上,4000美元!我感到了贪婪,接着为我的贪婪而害怕。上面有一个联系电话,我拨打了号码。
“我有一个疑问,”我对接电话的女人说,“这是张4000美元的支票,但我只需要1400美元。”
电话那头默不作声。
“喂?喂?”
“我直说了吧,”女人说,“你的意思是支票上的钱太多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如果我把它寄回去,你能再寄另一张支票给我吗?我只要1400美元就够了,做根管治疗用。”
“听着,亲爱的,”她说,“你拿到这么多,那是因为你有资格,要不要兑现,你自己决定。”
我做了根管治疗,买了课本,付了房租,还剩下不少钱,主教说我该犒劳一下自己,但我回答说不行,我必须把钱存起来。他告诉我这些钱我可以花。“记住,”他说,“你明年可以申请同样金额的助学金。”于是我买了一件星期日去教堂穿的新裙子。
我原以为那笔钱是被用来控制我的,但它却让我信守了自己的承诺。平生第一次,当我说,再也不会为父亲工作时,我相信了。
现在回想起来。偷报税单的那天,是否意味着,我首次为了离家回到巴克峰。那天晚上,我以一个入侵者的身份,进入了父亲的家,这是一种心理语言的转变,是我对家乡的放弃。
我自己的话证实了这一点。别的学生问我来自哪里时,我答道:“我来自爱达荷州。”尽管多年来,我曾多次重复这句话,但说出它从未让我感到坦然自在。当你是一个地方的一部分,在它的土壤上成长的时候,没有必要说出你来自那里。我从未说过我来自爱达荷州,直到我离开了那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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