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冬的阳光【散文】

这一连好几天的寒雨，冰冷刺入心骨，颇想念久违的阳光了。

因为想念，故而是期盼过程中那样等待的美好。这已是仲冬时令的阳光，自然不是夏日炎暑紫外线那般毒辣，锥心。她是性格温和的母亲，给予一束温暖的抚慰，让你忘却在失意中流落在外的伤感。

江南的雨水颇多，冬日又是南来的湿气如故，一连几天的天气，浸泡在如基隆港湾的冷雨之中。仲冬的雨，冷雨，淫雨霏霏也不会在千伞万伞中想入非非了。而今，终于有一个阳光的日子可以一扫阴霾了。

仲冬的阳光，曾喜欢阿尔卑斯山脉的情调，也曾向往天山的崇高天堂，更向往在积雪冰原的斯堪的纳维亚的北欧，可以一览广袤的世界。只是去过那里的朋友说过，才知北欧的冬天只是浓重的雾气，阴霾，全然没有巴洛克式铁塔与晚风的夕阳的美好，即使那极光的颜色，或许也晦暗如单调了。或许拉丁的冬日温暖，可巴西高原的热情太过，虽喜桑巴舞步，也只是绿茵夏日的激情；而那北非与澳洲的沙漠，早已厌恶阳光，只渴望有冬日的港湾。看来，还是想你南国的冬了，即使长久的雨水的洗礼，终有守得云开见“日出”美丽。

早晨，或许是享受仲冬阳光的最好的时光了吧。一天之计在于晨，晨起的时间就该留给勤劳的人儿。日出，在风声的沐浴中，唤起那朝阳的诗情。可是往往事与愿违，总难有惬意的间隙，只能目送匆匆的脚步和忙碌的背影，跨过在车水马龙与车间尾气的距离，终于无暇去享受了。

其实，就是腾出休闲，也断然不会在这万籁俱寂的冬天，冷风呼号着追逐在外的时令中消磨。我们宁可躲进小屋也不会倾听哪怕一秒的萧索的声音。确实如此的窘境，仅是今日，倒有阳光微稀，普照在零星的一方池塘上，看那鱼儿始终如一的悠闲地吐露心声，浮在清晰的金色的倒影上，留下几句冒着省略号的水泡的凝语。然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乎。而那边温室里栽种的花朵也有幸可以一览自然的温婉了，听罢冷雨之后的最初的温暖。不过这外面的世界，还是没有多少人，或是忙碌，或是慵懒地难得让自己无从动身，或是久久不能言语的习惯使然种种。反正，看样子，这寒冷的仲冬，连阳光也一并被厌嫌了。

也是，现今的人儿，就像被规律化的，只是在固定的居所，在几个固定的地点上，与固定的朋友来回走动，便是又回最终的地点，呼地一甩手的关门，又被锁在几十平米的一个小楼里独自忧伤抑或独自快乐了。舒婷曾言：“现代人的家，都在一格格的火柴盒里。”这仿佛是最好的写照，虽有大同小异的内心世界，但千篇一律的严严实实的规矩，也被主观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了。那冰冷的楼道，稍有声响，便是警戒般洞悉房门小洞窥探究竟，像是冬日枯萎的内心与萧索拒人的冰冷。或许，要有洗礼阳光一日，终于要打开房门，才豁然云开，给予一个会意的拥抱。

“围城”里总想进去，却是冰冷而压抑许久，不再羡慕的人儿终于要出去，走进阳光的世界。

其实我也习惯蜗居，一来少有朋友，自然难以走动；二来心有烦闷，亦无以为诉，更不想走动。不过，这一连好些天冰冷的寒雨，即使有百般不情愿的琐事，也要通透一下那久违的阳光了的。

这仲冬的妆容，自然需要阳光的点缀。无论冬之冰雨，寒雪，在北国之旖旎妖娆，还是南国之千情怡静，都徜徉在阳光下的动容，或有相思泪，或有离别情，滴滴银露，结成白霜，都在这季节的感官之中。阳光最初只是季节的参照，却又别具风情。

眼下的世界，已有了生气。尽管植被贫瘠，也耐不住清爽的笑声。耄耋老者，在摇椅上享受天伦，与阳光的微笑中一起，回味曾经燃烧的岁月；那边棋牌的欢乐声，在熙攘的格局中，却是心中只有两人的博弈；最喜小儿无赖，在稚嫩的手心，捧上这一束阳光，守候了人生一刻的温暖。

仲冬的阳光，还是有些许的寒冷，那是寒风中冬的味道，只是肃穆，少了羞涩。或许是父亲的严厉，而这阳光，恰似一道温柔，抚慰着温暖，是慈祥的母亲的目光，总有再严厉的错误，也被一一消融宽恕了。这早晨的冬景，也无非是一样，落败的枯木，贫瘠的硬土依旧。只是人工的栽植倒像那么一回事，却又是“昆明”的春的假象。偶有“剪影”，也只是影像中的复制一下的经典，作为美好的初恋罢了。落叶归根，秋冬的枯干的枝条让明年的新老交替来得更早一些了，这是自然的繁衍。不觉间，那是一所老房子的寓言，告知一个村落，一个氏族的往事推挪。这萧条的树，怎知昨日在教室门前的呓语，树下结伴的童年，随着这落叶，慢慢消散。偶看小孩朗读声声与树下，仿佛好久不见之自己。人生旅途崎岖多远，起点站在童年，终于，他的年轮还在，只是树下已不是当年的面容。

一束阳光照在树上，全然没有当初仰望枝叶的感觉，只有佝偻和蜷曲。记忆里的树，还有不曾想起的老房子，也会否像这冬日一样枯干了吧。当偶有记忆的时候，或许会守候在这阳光下，给予自己心灵温暖的记忆。

阳光下的世界，必然是满怀希望的。午后的阳光，就是仲冬，虽有乖张，也不改当初的温婉。看那好天气，必是好心情。以往这个时候，必然会和朋友在水泥地上的篮球架下挥洒青春的汗水。今日无友来会，只是陌生的声音，即使水泥地还因几天的雨水的堆积偶有坑坑洼洼，也要去之感受一番。感受那好久没有的传切，快攻，投篮，得分之后的快乐。

不知不觉，已是傍晚。晚风已拂过熟悉的寒冷，拂过了我的眼角，吹过了我的刘海，终于在几声和水泥地拍打的声声中依依惜别。这仲冬的傍晚，一束温红色的阳光轻抚在我的脸上，一同笑靥着，醉在这有些寒冷的晚风里。

最贪婪夕阳的颜色，像极了诗画的国度。只是，这晚风仿佛是愈发地冷了。

其实我已经适应了这寒冷，或许与天相接了吧。仲冬的阳光，已如金色的璞玉，如宋词里面的轻柔，用手轻遮眼角，仰望这不太刺眼的温柔的阳光。终于惜其太短暂，多想守候这时光。

缓缓行走，忙碌的身影也已归去，走过泥土的芬芳，走过清灵的歌声，和这冬日的阳光一起，一起陪伴。阳光已休憩在我的手上，多想把她捧在手心，把她珍藏，眷守这份记忆。只是她终于无法走过她的光影，走完了告别的一幕。

回到了家，略显了疲态。所幸陪伴了今日的阳光。不过终于遗憾了起来，估计又得在火柴盒里，把自己的内心包裹的严严实实了。因为之后的几天，又要下雨了。

——写于2013-1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