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一场雪,想着会很大,早起却大失所望,只稀稀拉拉意思意思,连地皮都没有盖严。太阳一出来,山是山,树是树,一切景物都清清亮亮。
冥冥中,我在期待一场雪。因为我小时的除夕,记忆中常常与雪有关。
我还记得有一个除夕的早晨,我躺在我家的热炕头,身体蜷缩进暖和的被窝,鼻子嗅着不时从厨房飘进屋里的香气,醒着却不起来。忍不住睁开眼睛时,窗帘已经被拉开,窗玻璃上结满森林一样的霜花。我隐隐约约感到,窗外白亮亮的,是下雪了吧?
院子里有刷拉刷拉的声响,验证了我的猜想。父亲在扫院中的雪,声音由近及远。他扫完了院子,扫完了过道,一直会扫到大街上。要扫出一条道路来。等太阳出来,雪融化成水,这条路也还是干的,可以让人好好通过。父亲那样一下一下扫雪,无非就是为了扫出一条这样的路来。为了扫出这样一条路,父亲好像不怕冷,不会累。
等父亲扫完雪,带着外面的寒气,嘴里喷吐着雾气,自己满意地回来,洗手洗脸要吃饭了,我才从被窝里钻出来。这外面的雪,就好像与我无关,而只是与父亲有关。只是父亲去外面,和外面的雪周旋了一番。
又到除夕日,我还在期待一场雪,一场很大很大的雪。忽然我就明白,我斯待的这场雪,是深藏在心底的思念,和父亲有关。我期待来一场很大很大的雪,下得时候,漫天飞舞,铺天盖地。下完以后,整个世界,银装素裹,白白茫茫。这个时候,我的耳边肯定会再次响起父亲扫雪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清晰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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