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一如既往的静,蝙蝠盘旋在路灯下,发出哒哒的撞击声,陈安走在路上,黑隆隆的,忽然不小心踩到了积水,溅起三尺高,打湿了她的裤腿,陈安愤恨地跺了跺脚,又溅起了几滩水,脏水让她的裤腿变得又脏又臭,可是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她还在死命地踩着水,像是踩死一只发臭的老鼠,她迫不及待地要将心里的怨气发泄出来,在如此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她才会把她疯婆子的一面展露出来。
今天的不痛快已经够多了,真是该出门前看看黄历,陈安心想,先是早上出门差点被外卖小哥的电动车刮到,然后又是鸟屎滴在了她的衣服上,到了单位又被上司一顿狠批,原因是昨天的报表填串了,这怎么能赖她呢,昨天本来就加班了,回到家都十二点了,简单吃了口饭就开始做报表,做完都两点半了,都这么晚这么疲倦了,填错了不也很正常吗,错了再改呗,没想到那只会压榨员工的上司一点人情都不讲。
看来不只是今天,昨天也是一样,那前天呢……前天更糟,大前天也没什么好转,可恶,这一周都不顺心,陈安又开始回忆起上周,也差不多,上上周,上个月,妈的,这样的生活究竟还要持续多久,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究竟还有什么盼头,她没有家庭,单身住在一个三十平米的小房子里,事业也一塌糊涂,身边人在她这个年龄都早就事业有成,开始追求诗和远方,或者成双成对的远走高飞,又或者一家三口甜蜜度日,而她自己……
一路走着,陈安的心情已经落到了谷底,路过一个小溪,她撇过头看看自己的倒影,清澈透亮的水似乎要把她照个底朝天,翻出她心底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来,她皱皱眉,朝溪水里吐了口口水,水面泛起涟漪,将她的影子扭曲得不成形,随后又恢复了平静,陈安忽然不走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平静地站在水边,愣愣地看着水里自己呆滞的脸,生硬地笑了。
水不深,目测能没过腿部,足够淹死一个人了,这世界上少一个人无所谓,少一个社会的边角料就更无所谓了,只是我死了,谁会替我伤心呢,害,没必要想这么多,不会有人在乎的,更多人只是假惺惺地掉两滴眼泪,借此展现他们的重情重义……
她慢慢地靠近溪边,前脚掌悬了空,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她马上掉下去的一刻,忽然有人猛地拽住了她,陈安一惊,回头看去,却看见两个蒙着头套的人,其中一个一只手拽着她往后退去,另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出一点声音,另外一个人则从包里拿出一捆麻绳,他们合力把她按到在地上,费了半天劲才将她的四肢捆绑起来,然后用一团棉布堵住了她的嘴,两个绑匪将她拖向一辆破烂不堪的面包车,踉踉跄跄地驶出了巷子。
走了很远很远,面包车才缓慢停下,一路上两个绑匪没有说一句话,陈安甚至连他们的性别都没有分辨出来,她是被绑匪抬着才下了车,她惊恐地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废弃的厂子,旁边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屋,两个绑匪就住在这里,她被抬到小屋门前,其中一个绑匪推开了木门,吱呀呀的木门颤颤巍巍地打开,刺耳的声音犹如午夜的鬼嚎。
他们把她放到了沙发上,她被捆着,动弹不得,瘦的那个绑匪摘下了头套,呼了一大口气,那是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没几根头发,却乱糟糟的,看起来至少一个月没有洗过了,随后是另外一个绑匪摘下了头套,那个看起来胖一点,不透气的头套让他气喘吁吁,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辉哥,办事吧。”
名叫辉哥的人点了点头,把陈安堵嘴的棉布拿出来,然后掏出手机,说:“告诉我们你家里的电话,让你家人送钱来,不然就撕票,咱们素不相识的,我们也不想沾人命,抓紧时间。”
陈安被气笑了,心想你们这两个贼,比我还倒霉,绑架绑到我这,一个早已心灰意冷的将死之人,她这么想着,便真的笑出了声。
“笑什么?打电话!”辉哥吼着。
“认倒霉吧两位大哥,你绑到我,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陈安笑着说。
两个绑匪面面相觑,他们显然没有料到陈安会这么淡然,辉哥侧过身去,小声地和另外一个绑匪商量着对策,忽然转过身来,从腰后掏出一把刀,抵在陈安脖子上,恶狠狠地瞪着陈安。
“两位大哥……行行好……”陈安有点害怕了,她颤抖着身子颤抖着语气说道.
辉哥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我的钱都在手机微信里了,手机在我裤子口袋里,支付密码是336778,拜托两位大哥刀磨得快一点,血别放太多,我不想死得难看。”陈安说。
绑匪又对视了一眼,但他们还是先掏出了陈安的手机,用陈安的指纹解了锁,打开微信,一看钱包,辉哥差点没晕过去,钱包里只有一千零三十六元。
“你他妈耍我们呢?”辉哥将刀尖抵得更深了,陈安稍微皱了皱眉。
另一个绑匪急忙拍拍辉哥的肩膀,辉哥语气一怒,问道:“老唐,干什么!”
“流血了……”老唐小声说。
原来是刀尖抵得太深了,陈安白皙的皮肤被划破了一个口子,鲜血正在往外流。
辉哥也慌了神,但是很快便冷静下来,他将刀尖抵得放松了些,口气依然强硬:“快给你家人打电话,我们要三十万!”
陈安无奈地撇了撇嘴,说道:“父母走得早,我也没成家,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一个月工资三千,我每个月上缴给你们工资,一百个月就凑齐了,这个月工资还没发,你们还得再等两天。”
唐哥叉着腰转过身去,叹了一口气,辉哥依旧秉持着不相信的态度。
十分钟过去了,唐哥已经不抱希望地坐在角落咔咔直响的椅子上了,辉哥一直在逼陈安,可是无论怎么威逼利诱,陈安钱包里的钱再也不会多出一分了。
最后辉哥终于也崩溃了,他把刀咣当一下扔在地上,愤恨地说:“混成这个德行了,你怎么不去死呢?”
陈安回答说:“我本来是要去死的,可是你们偏偏把我绑过来了。”
“闭嘴吧你!”辉哥猛地走到沙发边上给了她一个耳光。
陈安愤怒地看着他,忽然大叫道:“杀了我可以,别他妈侮辱我!”
“对啊!”辉哥满脸的阴郁一瞬间消散,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猥琐犀利。
陈安后悔地在心里默默地抽了自己几个更响的耳光,死她不怕,可是她不要不干不净地死掉。
未完待续……(关注作者,追更不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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