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姥爷的四合院要拆了,五一假期我们回去帮他们搬到单元楼。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我看着那棵梨树,那一刻我感到它也在静静地凝视着我。
本来姥姥家有六棵树:一棵梧桐,两棵梨树,一棵葡萄树,一棵枸杞子树,一棵无花果。梧桐是其中最高最大最老的,树荫覆盖了整个院子。我记得在小时候放暑假时,清晨有鸟儿“布谷布谷”地叫着,催我起床。即使夏天的太阳再毒,我们在绿荫下依然可以惬意地乘凉。 秋天时每天都会落下满院子的梧桐叶子,我被安排打扫落叶。落叶很多,扫完时腰都酸了。
然而,一次假期我回来一看,大树不见了。以前一个人抱不住的树干没有了,只剩下一棵光秃秃的树桩。邻居说树根生长会使他家房子的根基不稳。我抬起头,寻找曾经的绿色和布谷鸟,但我只看到空荡荡的天空,烈日刺痛了我的眼睛。
枸杞子树不到两米高,它的树枝是向下生长的, 像女人的长发。每年它的枝上都会结满小拇指长,长圆形的枸杞子。红透了的可以吃,我喜欢直接掐下来吃。大人们喜欢用它泡水喝。后来因为盖房子挖了。
那棵细一点的梨树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葡萄树是在正屋外面,挨着房顶的架子上养的。夏天时结了很多葡萄,都是绿色的,酸的个小且绿,甜的个大,更透明。我很喜欢吃葡萄,即便是酸葡萄也酸的过瘾。姥姥眼尖,抬着头看葡萄树架时,有时会发现大青虫,我喜欢把它喂给住在院子地面下的蚂蚁。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葡萄树也不在了。
无花果树是栽在瓮里面的。以前每年一般只结一两个果子,大人们都让我吃,很甜。现在只长熟不了的绿果了。他们打算把它搬到单元楼楼下。
最后的这棵梨树,原来只有成年人拳头那么粗,现在比2个拳头还粗。我吃过它结的梨,挺甜。有时熟透的梨会掉下来。忙碌的蚂蚁排成队在树上爬上爬下,像树的血管。苍蝇喜欢停在树干上和我胸口差不多的高度。淘气的我喜欢站在它们跟前手掌画圆慢慢接近,然后突袭把它们拍扁。
如果把树比作人,树更像不说话,默默聆听的人。在姥姥家的四合院里,它们见证了我的成长,像无言的朋友。它们为我遮阳挡雨,像忠诚的守护者。
爸爸说拍张照吧,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能看到这院子了。我没有拍,因为这不是我最希望珍藏的回忆。记忆中,院子最漂亮的时候,是所有的树都还在时,每年的夏天。那时天上都是叶子,叶子里藏着甜甜的果子,树上有叫声迥异的鸟儿和老调重弹的知了。夏夜,亲人们坐着小板凳,挥着扇子聊天乘凉。酷热中,裹着凉意的微风吹过,树叶拍打着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那是我童年最动听的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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