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爵爷

内容简介：

美国有凤姐，澳洲有西门哥。特朗普上台前后的澳洲处于巨大的变革中：澳洲梦迅速幻灭。移民举步维艰，学生颓废迷茫，学者郁闷落寞，学校疯狂圈钱，中介专职造假，商人无德无行，土豪奢靡变态，文人装腔作势，政客虚伪冷酷，工厂压榨血汗，司法腐败低效，良民逼上梁山……

小说是不可多得的社会全景式作品，对澳洲乃至西方社会全面扒皮。总之，读罢此作，你也可以成为半个西方问题专家。

第一章 初见爵爷

日历显示这是二十一世纪的第二个十年。自从大国崛起，世界的时钟快进一个令时。就连澳洲大地上一向懒洋洋的天光，也如鬼魅的量子一般向鄙人蜗居的A城B区扑来，早上七点就和往年八点一样明亮。不过对于习惯于通宵上网的房客Simon来说，昼与夜本也没有什么分别。

这小子年少没爹，我是他的房东。

十二点了，今天本是收房租的日子，我在门外叫了几声没人应，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这小子裸身从床上弹起，把房间里星罗棋布的，买外卖找零的硬币一个个摞起来和纸币一起交给我。

“嘿，你丫每天通宵，这个月的电费和流量怎么说。”

那货抬起头来，一张缺氧的脸上满是暗红色的痘，分明缺乏新鲜蔬菜的摄入。闻话后眼里闪过一丝迷惘的光，半是无辜半是傻萌。我的气一下子散了很多，倒站在这家伙的立场上去了：小子初来乍到，混成这狗样也实属正常。又想到晚上捉螃蟹需要一个帮手，干脆把他拖出去放放风吧。

我掏出冷箱里封存已久的巨型鱼头骨塞进袋子，网和密封桶则交给这小苦力拎着，只一弹指的功夫就到了城西的爱德华港。此地废弃已久，只余一架雨打风吹的巨型栈桥，像一柄利剑一样，向大海的腹地插去，海港入口必经处惯例地伫立着一个巨大而破败的纪念碑，彰显着前辈殖民者的丰功伟绩，上书：

They that go down to the sea in ships，大风起兮云飞扬

that do business in great waters鹏程万里来行商

These see the works of the Lord，苍苍茫茫羁旅里

and his wonders in the deep.天帝殷勤显恩光

我也算是受过几年高等教育，对翻译这种事有点看法。中国人把commonwealth翻译成英联邦，就是隔靴搔痒。英文原意是很直白的，就是共同发财。当年的老流氓来这里勒石记功是要发财，如今的大陆新移民抱着成箱的现金来买房，也是要发财。

独立栈桥上，我豪饮一瓶国内朋友带来的红星二锅头，实是惬意之极。澳洲夏天这燥热的鬼天气，连条子也知趣地猥琐在家，无人钓鱼执法。而Simon如同放风的犯人，发泄着压抑已久的能量，对着大海深处狂号不已。

这叫声实在惊悚，一个戴着阿库布拉（Akubra）帽子钩鱿鱼的墨镜男和两个白人齐刷刷转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墨镜男就开了口：

“阿汤哥怎么想到来这里了，小日子过得很潇洒嘛。”

我定睛一看，这墨镜男原来是Earl，人称爵爷，清河县人氏。两年没见，晒成了和本地人一样的红脖子。站在码头远远望去，就像一尾长钉斜嵌在栈桥上，投射下漫漫的长影。前几年我岳丈一家过来探亲，也是通过他的中介。在这个华人不多的鬼地方，也就算个熟人了。许久未见，我说你生意必然红火，他立马耸肩摇头。大概成功人士都是这般低调。

众人各自又埋头苦钓，只剩Simon无头苍蝇一样晃来晃去。不知不觉间夜色有些深了，海风就像刀割一般。我来回抛了二十几网，也算是很有收获，黑暗中粗粗一点也足有十八只螃蟹进账。Simon说如果用鸡骨头恐怕收成会翻倍，我讥笑他不懂规矩，那玩意儿气味那么重，会招来鲨鱼和海豚的。不一会儿，Simon这不懂规矩的小子又晃悠到爵爷那边去了，两个白人钓客没收获什么东西，心情不好，觉得是中国人带来的晦气，离开时候嘴里不干不净地问候了全体Chink（对中国人的蔑称）。目光如刀，狠狠盯了Simon一眼。

那小子被这两牛高马大的家伙莫名其妙一呛，知道不是善茬，哆嗦着直往后退了几步，然而栏杆之后就是茫茫大海。差点掉下去喂了螃蟹。

“你们再说一遍？”突然传来一串中式英文。

话音未落，一个肌肉男舞出一把甩棍不急不慢地晃了过来，没错，正是爵爷。彼此距离不远，Simon看得真切。昏黄的灯光下，只听啪的一声闷响，两家伙的桶就被抽得像陀螺一样旋个不停，水透过破洞流了一地，螃蟹一个个挣扎出头。

两厮一看这架势直接傻掉了，自家筋骨怕是不比桶硬太多。心想澳洲真是藏龙卧虎，指不定这家伙就是Bruce Lee（李小龙）的某个再传弟子。好汉不吃眼前亏，走为上计。爵爷淡淡一句娘炮滚，这两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就冲出了栈桥。

末了，爵爷收拾下也慢悠悠走了，Simon只有望着英雄背影发呆的份。他突然傻傻地想，自己这样的废材，在名字后面加个chink也没错，Simon Chink，也就是西门庆了。

注解：诗词为古风意译，参考上下文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