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一条长长的弦,它在宇宙中的某些所在某些时刻会出现频率不一的震动。当这根弦的振动频率高时,微观物质的运动速度就会加快,相对物质世界而言时间就过得很快——因为微观的运动频率会影响宏观世界的运动频率;反之,时间之弦振动频率降低,物质运动速度变慢,时间这条线就会变长,如同原本被压紧的弹簧突然被松开了。人们发现了这条规律以后,尽管时间不是真正的弹簧,但科学家们就想:时间是不是可以人为地决定相对长短呢?通过我们意识感受到的时间流动,是不是可以变换速度?当我们的意识感受物质世界的振动时,是不是可以由我们的神经元控制磁场,改变客观环境的运动,从而改变时间之弦在物质运动中的振动频率呢?
“如果真能这样做成的话,那不得不说是造福了亿万的人民啊!他们常常在某些时候感叹时间不够用,又在等待或者某些寂寞的时光里难耐得很,如果把这些多余的时间,也就是时间弦密度小的那一段补充到时间运动频率波密集的那一段,不就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延长时间,在不需要的时候‘存储’时间,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时间银行吗?我们可以改变自己的神经元,在某些时刻让和自己有关的物质运动慢下来,比如在遇到危机时通过磁场改变对手的肌肉细胞运动频率等等有关指标,使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去应付这一切?”
通过科学家们的不懈努力,他们终于有办法让人们用自己的意识操控时间弦的振动频率了。他们发明了一种药液,只要将这种药液注射到动脉血管里,药力就会迅速随着血液循环蔓延开来,使全身上下每一个分子的振动变快或变慢,然后他们自身的磁场就会改变,从而控制周围的客观环境和自己生理运动以及意识感知方面的节拍一致——这时只有你感觉到自己的时间在快进或者放慢,周围的人却丝毫感觉不到。因为那不是他们本身的时间也随着你的意念而发生改变,只是你的意识感觉到的这一切事物“被放慢延长”或者“被压缩变短”了而已。时间和事件还是一样的,只是在物质运动中,它们所表现出的状态不同罢了。所谓我思故我在,有什么样的思想意识就能造就什么样的时间运动。人们驾驭时间的时代,就从这儿开始的。但值得一提的是,时间还是公平的,如同弹簧收缩了总会弹起,然后恢复原样,而不是一直保持着压缩或者弹起那一刻的具体状态。
这种药液发明出来的时候,科学家们投入了大量的心血,所以即使是一滴药水,也要花费人上百元人民币。而那些富人们自然再一次成了这新产品的试验者,他们虽然只能买到装在口服液罐子里那么多的药液,但只要一次服用,他们甚至可以预支老去的时间来给现在的事业,还有与情人之间的娱乐。谁不愿意如此?将老年空虚无聊的时光预支给如日中天节拍紧凑的年华,而且不需要支付任何利息——谁知道将来哪天有个三长两短,现在提前支取未来的时间,好比从银行预先提取养老金,将来一旦活不到老了——如同银行被火烧了倒闭了,自己也不会亏本。年轻的时候没有好好享受爱情和亲情的照顾,难道等老来时日无多,方才悔恨莫及?
所以虽然药液十分金贵,但因为刚开始时生产的量不多,很快也就被富人们抢购一空。其中一个富人乐滋滋地拿着药液回家,他的妻子却冷淡地说:“以我们的经济条件,大量的金钱足够老年过充实安逸的生活,你为什么要花钱买这种莫名其妙又毫无滋味的药水来喝?真是脑子秀逗了。”
富人反驳说:“真是没文化的乡下婆娘。服了药之后,我们之间相处的时间不就可以变长了吗?我能享受的快乐时光不就延长了吗?你和我一起服药,我们不就可以一起延长享乐的时间了么?这样也不耽误事业,而老年的光阴又算什么呢?”
“老年的光阴不算什么?天啊!当我们都老了,走不动了,我们无法宁静地相守在田园的瑰丽里,而是要迫切地请求死神带走一切?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呢!”妻子振振有词地说。富人一想,妻子的话也不是毫无道理。到底老年的时光宝贵,还是青年的时光宝贵呢?值得透支自己的未来,并且为之花上一笔利息吗?
科学家们也在担忧:一旦这些富豪在未来发现自己老年的时间因为自己年少轻狂的错误抉择而“减少”了,他们会不会惊慌甚至于反抗起义?毕竟人的思维方式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化,人的体内细胞每隔七年就要更新一次,那时候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吗?如果不是,那么自己的时间,是不是等于被另一个年轻的自己“偷窃”了?如果结果是这样,那最终的结局是造福人类,还是去如同谋杀一群无辜的老人?
有的人说:“人老了就没有什么用途了,用老年的时光去换取年轻时奋斗的充实岁月,十分地值得,希望能够推广开来,这样就可以大大避免社会的老龄化现象了。”
也有人说:“不,老人才是最可怜的,最渴望生存的。他们最留恋的就是短暂的晚年暮景。我们不应该推广如此作为,即使年轻人真的很需要时间,但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节约时间,大量的透支时间会让他们虚度光阴,到了接近暮年的时候,没有丝毫美好的回忆,一生庸庸碌碌,毫无作为。”
何川是目前世界人口户籍登记当中最年长的一个老人,今年已经一百一十八岁了。他说:“反正我都到这个年纪了,花那一点钱去透支时间,即使马上死去,我也心甘情愿。”他的孙子十分担心地说:“不是我不尊重您,如果药水喝下去后,您的生理运动速度大大减缓,再也动不了了,就和那些冷冻室里的休眠人一样,那您还愿意这么做吗?上帝不会允许您对于时间的贪心的。”何川的曾孙的孩子此时却希望服用药水来使时间变快,缩短学习的光阴,好快点长大,能够自己决定自己的行为。“我希望等到我的子孙赡养我的时候,再让我的生理活动减慢,以延长这种享受。”
社会上的富豪们都在想尽一切办法改变自己的生理运动和对客观环境感觉的时间:孕妇们希望分娩的疼痛能缩小到如同打针一般瞬间解决;体弱的人希望身体的不适感能够瞬间消退;孩子们希望吃零食的时候食物的味道能够在味蕾当中停留好久;孩子们希望考试的时间尽快过去;中年人们希望能有更长的时间和家人陪伴在一起,或者能有更多的时间从事各种副业,体验不同的人生感受,或者干脆就是为了多赚钱;老人们则希望和儿女相聚的时间能够不断延长,并且在纠结是否让儿女也提前透支老年的时间来延长现在与自己相伴的时间……
但是科学家也曾告诫大家:“药水千万不能过度使用,否则一旦时间弦过于紧密或疏松,将会导致人体生理活动过快或者过慢,都是有一定副作用的。”
由于人们害怕自己在某一天突然被疾病缠绕,甚至失去生命,所以更多的人倾向于提前支取未来的时间,使得自己当下的时光得以延长。享受的时候,虽然只是生理活动的速度减慢了,但医生们不得不承认,慢节奏的延长时间的生活有利于保持某种健康的状态。但为了买得起昂贵的药水,普通人又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快节奏的弦运动上,因此那些中等阶层的普通民众,发现自己服用药水后,买来的只是更多的劳动量和相应的收益,收益还抵不上药水的钱。于是药水就成为了那些有钱人的专属,而不是为了整个社会的所有民众服务。
于是,社会上开始流行一句话:“有钱的人享受年轻,普通的人拥有现在,贫穷的人只有苍老。”确实是这样的,徘徊在中下层的人民,他们厌恶现在单调重复操劳的日子,他们只幻想着将来某一天——或许是年老的时候,能有清净安宁的日子。那时候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已经衰老,他们就可以静静地坐着或躺着,慢慢地打量这个匆匆忙忙的世界,然后庆幸自己能从这可怕的激流当中幸运地脱身开来。然后感到满足,因为这样的时间可以延续很久,不被打扰,也不必走得匆匆忙忙,好像是在追寻什么,又像是在躲避死亡的到来。他们年轻时奋斗过,虽然没有成功;也艰辛过,流过血和泪,而现在他们可以慢慢回忆,不用为晚年暮景而感伤。身边的富人都没有他们活得长久活得自在,他们身后留下的大笔遗产,让还未好好享受养育之恩的回报的他们至死也不肯放开双拳,安稳地闭上那精明的双眼,让叱咤一生的大脑深深地进入黑暗的沉睡之中。
富人们老了,如同下午的太阳正在一点点地坠入西山,晚归的鸟儿吟唱着岁月的悲歌,他们的事业已经开始进入了回报期,儿女也已经成家了,靠着家庭宽裕的资产,他们曾经享受大量的时间药水带来的延长了的快乐童年,在今后的工作的岁月里,他们可以把同样的时间压缩得很短暂,很自在地延续童年时童话般的生活状态。他们也不需要太多的奋斗来赡养父母,事实上父母的资产还可以继续抚养已经成人的自己,甚至自己的孩子。因为这些富人们老年时期的余下时光很少,所以他们的儿女很快将继承他们的财产,然后让自己的孩子也遵照前两代人的生活轨道,去用昂贵的药水借来自己老年的光阴,并且为之付出一定的利息。
曾经过度的享乐和居高位的辉煌让他们花去了太多的时间,他们的身体器官以不符合他们年龄变化的速度在退化,因为他们用了太多的时间在各种社交宴会上,各种酒精刺激和过度的饮食刺激着体内各种器官,所以这种退化是不可逆的。兼且时间之弦的振幅变大,生理运动速度加快,体内各种循环系统都在争分夺秒以适应被压缩加速运动从而适应从人的感官上变长的时间,所以这些人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他们看着那些智慧和收入都远不如他们的那些人活得自在潇洒,不由得又是嫉妒,又是焦虑,丝毫没有那种富人成功后享受一切的快感。他们的晚年生活很窝囊,也沉浸在一种深深的不明的恐惧之中。
那些没买过药水的平民们只是说:“这不是报应,如果你们懂得如何分配自己的时间,就不至于到如今这种局面了。科学是为大众服务的,如果你们当初肯施舍一些药水给穷人们,恐怕现在面临的是整个社会人类整体的同时变化,你们也就不至于这么独特了——谁让你们以少数人,占了社会资产的大多数呢。”
富人们只好请求科学家发明一种新的药水,能让他们一夜之间变回平民。事实上很简单,只要一杯卖上“天价”的白开水,就是最有效的药方了。
只是如果这么做,科学家们又要为自己手上的资产而苦恼了。他们也想做回普通人,丢掉不是他们的劳动所得的烫手山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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