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一年了,我索然地说道。
当第一阵属于秋天的气息从我的鼻尖掠过时,我张大了嘴巴,贪婪地吸允着,就像初来这里让我着迷的味道一样,它们并没有变。阳光洒在我的身上,隐隐有种压迫的感觉,说不出是埋在心中的寂寞勇敢地发酵,还是藏在泪里的坚强懦怯地微笑。我只知道,生命与时间在这一年的碰撞中又增添了无数的巧合。至于我,似乎只是在生命中砍掉了三百多天的时光。
当我在秋日的阳光中站定时,我似乎在嘴巴的一张一合中看到了冬天才会呵出的热气,它们一团一团地喷涌而出,在上升中逐渐扩大,逐渐稀薄。而在那一团团白色的气息里夹杂着的酸楚的记忆也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我走了。”望着站在身后被人群逐渐淹没的父母,我轻声的对自己说道。他们也许会听到吧,我在心中默念道。在熙攘的人群中他们努力的伸着脖子,企图用那伸高的几尺距离来让我和我的皮箱残存在他们的视野里,而这种徒劳的努力他们却认真的做着。在人群的推搡中我们渐渐地消失在了彼此的视线里。看着周围陌生的面孔,我才突然明白自己终究是要走了。而这想法,我很小的时候便有了。
“妈妈,我长大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傻孩子,你去干嘛呀?”
“我……反正我要去很远的地方。”
“那你不想爸爸妈妈吗?”
“不想。”
“我到了。”打通电话的我对父母说道。在父母嘱托各种琐事时,我便已经在开始思索着如何去“挥霍”我的青春。
每个人都曾因为年少轻狂而欠下了债,为了还清它有的人用了几年,有的人却用了一生。
我将自己的青春抵押在贪婪与纵欲的银行里,换取了所谓的“幸福”,在那个儿时想象的很远很远的地方做着自己曾经极其厌恶的事情,从那一刻我变的面目狰狞。
“一年了吗?”室友吹着口哨问道。
“一年了。”我轻轻地回答道。
“你妈妈的耳朵听不到了,明天要去省城做手术。”当父亲用极平常的口吻在电话里告诉我时,我只是默默地说道“奥!”
真正的慌乱是在挂断电话之后。我的脑子里突然涌出了关于生与死的种种荒谬的假想,我开始变得害怕起来,开始有种惊慌失措的感觉。
在那个漆黑的夜晚,我梦到了母亲。她像我离开时那样温柔地望着我,我却有点不知所措。我企图打破这让我尴尬的场面,便轻轻地叫道“妈。”我清晰地记着母亲颤抖的肩膀摇摇晃晃的向我扑来时,我清楚地闻到了母亲的气息。她紧紧地抱着我说道“我想你了。”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推开了母亲。我默默地看着母亲挂满泪痕的脸,直到她慢慢的变细、变长。她似乎去到了我小时候说的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当妈妈完全消失在我的眼前时我才恍然大悟的喊道“妈,我也想你了。”
第二天,当我打通电话听到父亲平静的声音后,我说“把电话给妈吧。”父亲告诉我母亲可能听不清我讲话,但我依然坚持让当母亲接起了电话。当母亲拿起电话说出第一句话时,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我听到自己哽咽地说道“妈,你要好好的。”
当我挂断电话后我站在阳台上,望着天空又再次想起了父母送我离家的那个早上。在那个初秋的早晨,似乎我也看到了冬天才有的白色雾气。
南方的秋天是没有秋的颜色的,这远不如家乡的秋天给人无限的相思之苦,但我一直相信在这常绿的树木和草丛中,一定隐藏着秋天的颜色,一定有一个枯黄的季节,它是带着思念和悲苦的气息,让我这样远离家乡的游子去想起那些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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