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无人

本文代表暴雨队参加第一届猫族写文Pk赛微小说“此地无人”征文

日月蹉跎着光阴里的景色，固执的我从来不愿承认杀人的是自尊。漫长的时光里哪怕有天，青丝变成白雪，仍揣着偏见，一边绑架自己，一边体验复仇的快感。

我拿着碾碎胡椒粉的瓶子，大量白色粉末落入眼前的咖啡杯中，我的手有些颤抖。

空旷的大厅中忽然有脚步声传来，我的心脏漏跳了半拍，急忙缩回了手，桌上的艾司唑仑被碰到地上，我慌乱捡起药盒藏在身后，来人已经在我对面坐下。

“真，你在干嘛？怎么头上都是汗？”来人是我的老公阿强，他温柔的伸出手，想帮我抹去额头上的汗，我歪过头，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没看他的眼睛。

“空运来的南山咖啡，正宗的。”我把咖啡杯推过去。

“刚好渴了。”阿强毫不在意地拿起杯子，我的目光随着杯子的举起而移动，那个杯子贴上了他的唇，我忽然想伸手阻止，哪怕他是我心底深恶痛绝的人。

咕嘟。

他喉结动了动，将空杯子放回桌上，我忽然间感觉到一阵腿软。距离那封邮件发出已经一个小时了。

咖啡店中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我没探头去看，因为我知道谁来了。

“阿杰？”

阿强站了起来，诧异地看向来人。

哧。

没有过多的话语，一把刀刺入了阿强的手臂。对于杀人，或许阿杰是再娴熟不过的。

“你干的好事！”阿杰面色狰狞再次刺出了一刀，这一刀刺入了阿强的小腹。鲜血喷溅出来，散射在我的脸上，阿强捂着伤口躺在了地上，看向我的双眼满是血丝，我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阿杰泄愤般的踢踹着阿强的身体，但阿强似乎已经没了气息。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拉架，我适时地发出了惊呼声。

一切都是完美的。

门外有警车停住，几个警察举起枪对准阿杰缓缓靠近。阿杰冷静下来，手中的刀掉落地上，举起了手。

我的腿软了，鼻子也酸了，坐在地上，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也许其他人看来，我是因为丈夫被杀而哭，只有我知道，是因为大仇得报，喜极而泣。

我配合调查，来到警察局。让我没想到的是，手铐居然铐在了我手上。我慌乱不解地抬头，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以及一双炯炯有神仿若能穿透心灵的眼睛。

“人是怎么死的？”

“大家都看见了，是阿杰杀了他。”我用愤怒掩盖心虚。

“阿杰为什么要杀阿强？”警察继续问。

“我，我怎么知道？”

“因为这个。”桌面上是几张照片，上面是阿强搂着一个女人。

警察靠在椅子上说：“私家侦探是你找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但是找私家侦探查老公出轨并不违法吧？”我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铐。

“阿强有神经衰弱？”警察并没有回答，却问了一个让我浑身一紧的问题。

“是。”

“所以上周的艾司唑仑是你替他拿的？”

“是。”警察的问题让我不安，我扭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旁边的警察埋头在纸上写着什么，发出沙沙的声音。

“那么那盒药现在在哪？”

我的头皮一麻，其实我还有后续的手段，我可以趁乱把药盒放回阿强的衣服口袋里，没想到的是警察来得太快了。

“在……”我有些无言以对的感觉。

“你的名字叫阿真？”警察突然转移了话题，让我的精神一松。

“是。”

“阿秀是你什么人？”

“是我同胞妹妹。”对于警察能够查到这个，我并不吃惊，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2009年10月28日，你的父母给阿秀报了失踪之后，因为神智问题同时被送入了精神治疗中心，而一直以来是由你的老公阿强在出资照顾，是吗？”

“是。”

“你认为阿强杀了你妹妹，所以杀了他。对吗？”

“不。”我站了起来，“你在胡说，我爱他，我不可能杀他。”

“你爱他？”警察拍了拍桌子，说道：“怎么会用超量的艾司唑仑喂食他，你知道这种药超量会死人的吧。”

我楞了楞，浑身发冷：“不，是他自己吃的。不是我。”

警察掏出证物袋放在桌上，里面正是那盒艾司唑仑。

“你是阿秀吧。”

警察突然的话如同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接着警察取出一个本子， 放在了我的面前。

是一个老旧的笔记本。

我翻开第一页，页脚是熟悉的字体：2009年5月，阿强忏悔录。

“我并不想的，我真的爱上了她，是真的，我对自己的心发誓，我对世界上所有的神灵发誓。在密室的时候，我试图阻止阿杰的行为，但我没做到，我真是个懦夫。我还知道其实她是阿秀，阿真的孪生妹妹，当初代替阿真嫁给我的。她知道我和阿杰图谋她家的传家宝。但是……放过她吧，她是无辜的，我还是舍不得。”

2011年6月

“是她？她回来了，回来复仇了，我能感觉到，即便容貌变了，可我还是认出了她”

“她想设计我和阿杰的老婆出轨，让阿杰来杀我，真是天真，阿杰不是笨蛋，我得帮她。让她杀了我，是偿还的时候了。”

我捂住了嘴，不敢置信地盯着那本忏悔录。

“你以为此地无人，殊不知早已被人洞悉了一切，他是在成全你。”

“不。”这不是真的。

我终于哭出了声音。

坐在铁窗高悬的监牢里，我回忆往昔，终于明白了:整日活在复仇里的人，只会将自己圈养在围墙里，期望有天能亲手杀掉那个让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却永远不愿承认，那只是在布置的计划里圈养着固执的自尊和滋养着仇恨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