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到位,气氛到位,场景到位,演员却突然打了磕巴。
在黑子的印象中,这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赤司说不流利一句台词。赤司懊恼地喊了停,说自己要酝酿一下情绪。
“怎么,要贡献出自己的荧屏初吻了,有点舍不得了是吗?”黑子躺在他旁边,嘴角挂着轻轻的笑。他其实也紧张,但是看到大影帝赤司紧张,他就忍不住想要戏弄一下。
赤司却难得没有反驳他。
黑子疑惑地皱了眉,发出疑惑的一声“嗯?”
“你接过吻没有?”
“没有。”
“哇,那你真是好纯情啊。”
这么说着,脸却越凑越近,最后清川几乎是整个人都趴在了千秋身上。他和千秋鼻尖对着鼻尖,一双眼直勾勾地锁住他,瞳孔里仿佛住了可怕的摄魂怪,令他移不开眼也逃不脱。
然后是嘴唇上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的轻触,干燥的嘴唇甚至来不及润湿,那点温暖便咻地消失了。
千秋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可是只尝到了嘴唇上残存的啤酒的味道。
忽地舌尖被吸进一个湿热的地方,一股更浓的啤酒味席卷了味蕾,舌头被另一条温软的舌缠绕,千秋忍不住瞪大了眼,呆呆地任那条舌头肆意妄为,顶开试图合拢的牙关,舔过他口腔内的每一寸粘膜。最后他也被俘虏,闭上眼温柔地接纳了他的入侵。
“Cut!”
导演的声音刚出,赤司便突然从地上弹起来,他匆匆对导演说了声抱歉,然后一阵风似的冲下了天台。黑子没有去理会突然发疯的赤司,他失神地躺在地上,目光放空地望着天上的星星,脸烫得快要爆炸,心脏也扑通扑通地狂跳,像是要穿破胸膛。
不应该的,不应该的。
剧本里只写到那个蜻蜓点水的吻,这个深吻根本不该出现的。
可是赤司什么要吻他?更可怕的是,他又为什么没有拒绝呢?他明知道这是不对的,为什么又没有出口纠正他呢?
好半天,他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清了清嗓子问导演:“这场戏算过了吗?”
他的声音有点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表情难看得像是快要哭了。导演皱着眉点点头说过了,又担心地问他是不是着了凉。黑子摇摇头,披上毯子走下了天台。
他走到卫生间去洗了把脸,凉水泼在脸上,他抬起头来,水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像是无声的泪水。
唇齿间尚还存在着甜甜的味道,是赤司今晚拍戏前吃掉的那份草莓派,可是他的喉头犯苦,两种味道在口腔里顶撞,几乎要逼出他的眼泪。
当天的戏份就这样结束了。
黑子在收工后再也没见过赤司,他一个人打车回了家,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关门的时候甚至要轻手轻脚才能不吵到邻居。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热水器的老毛病依旧,冷水兜头浇下来的时候他那像是被烧红了的烙铁一样的身体终于冷静了些许。他伸出手握住自己的器官,高潮时呜咽着想,完了黑子哲也,你完了。
那天晚上,黑子做了个梦。
梦里的他和赤司躺在天台上,他们喝了酒,聊了很多很多无关急要的话题。忽然赤司问他,你接过吻吗?
他笑着说,吻过的,和你吻过。
“是吗,我忘了。”赤司翻身坐起来,撑着下巴偏过头去看他,突然问他:“那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啊?”
“去哪里都好,我们就是这个世界的导演,我想和你做这个沉默世界里最扎眼的英雄。”
“好啊,那就走吧。”黑子听到自己在咯咯笑,“你一定不知道,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个英雄,拯救世界。”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你一定是个有梦想的人,我能闻到的。”赤司得意洋洋地说,眸子里的月光好看得不可思议。
梦于这里戛然而止。黑子坐起身来,发现外面已经是半亮的天。
生活还是要继续,戏也要照常拍,这天早晨黑子去片场之前忐忑了好一会儿。他担心自己见到赤司会尴尬,毕竟被一个剧本里的吻搞到兴奋起来还借着对友人的性幻想撸了一发这种事实在是不齿,即使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他也感到非常无颜面对赤司。
犹豫了很久的后果就是差点迟到。他赶在导演有耐心的最后几分钟进场,气喘吁吁地道歉说自己堵车了。好在他平时信誉度不错,导演才信了他的鬼话。
好在赤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按时到了片场,提前化好了妆等他的男主角到来。他听到黑子堵车了,还关切地问了几句,黑子哪里堵过车,只好信口胡诌了几句,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赤司没什么异样,才放心大胆地继续拍戏。
可是猜忌与秘密是心里的鬼,它不会自己消失,只会吸取养分,慢慢成长,直到完全侵占了主人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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