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入职场

      1999年的夏天，致远毕业了。那年，他24岁。

        在那个闷热难耐的夏天，毕业后何去何从，成了致远首要考虑的问题。

      老家地方偏远，他学的机械制造一体化，想留在专业对口的国营企业，进重庆的兵工系统应该没有问题。 但由于外来人口的限制，加上他木纳的性格，注定在里面待不长。 权衡再三，致远决定博一把，就留在重庆！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朋友的帮助、没有人际关系，没有门路，致远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 彷徨过后，致远下定决心必须找到工作，才能解决生存问题。 他做了一下调研，IT行业目前比较有发现前景。于是他看中了两个IT公司比较集中的地方：一个是两路口、另外一个是石桥铺，尤其是石桥铺，被誉为重庆的硅谷。

        然而几天应聘下来，致远有些茫然！好几个科技公司都以“没有工作经验”为由把他拒之门外。 （这是致远为什么一定要做一家科技公司的原因。这些年来，致远自己招聘新人，从来不看他们有没有经验。哪个大学生一出来就有工作经验呢？如果每个公司都不提供机会，都不培训、培养新人，哪里来有工作经验的从业人员？也是这样，在很多年的时间里，致远的公司已经成为了本地这个行业隐形的“黄埔军校”。）

        既然改变不了别人，那就可以改变自己！ 致远决定曲线救国，他选择了一个不需要任何工作经验的小公司！ 致远人生的第一个老板，在对他进行面试后爽快的接纳了他。公司虽然不大，但是老板和蔼可亲，很是喜欢他！ 有重要的应酬，老板都把致远带在身边。而且对朋友和客户都说：“致远这个年轻人，很有耐性，做事讲原则，又能吃苦，将来可成大器！”

      致远听在耳里，喜在心里。其实他也很清楚，老板无非是想留住致远，因为那时候他要的工资很低。 公司小，招聘的人，来来往往不计其数，最后都因为工资少、收入低，业务难开展而相继离开。 但致远却坚定的留了下来。 一是为老板最初的收留; 二是为老板一直以来对致远的赏识; 三是经过几个月的磨炼后，公司已经离不开致远。

      公司在渝中区解放西路（重庆最早的中药材市场），每天跑商务写字楼就成为致远的工作日常， 从解放西路到解放碑、从中山三路到中山四路、再从人民路到上清寺...... 致远每天就穿梭在这些比较繁华的地方。

      但致远一直纳闷，老板为什么不选择去重庆的几个IT市场、电脑城开展业务，而选择了这样一个批发药材的地方？ 公司主攻办公用品，致远不断的学习和自我总结，很快就总结了自己的一套销售的技巧。 办公用纸虽然利润不高，但是每个公司都需要，属于消耗品，只要和客户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就会拥有一批固定的消费群体（类似现在的铁杆粉丝）。 所以每个公司的办公室主任或者办公室文员，就成了致远必须打交道的人。

        一个女孩，就是在这个时候不轻易与致远相遇了 .........

    （二）  第一次相遇

      致远在公司的业务，由于舍得干、工作勤奋，客户不断增加。 销售业绩也在渐渐提升，老板决定把致远从销售员提升到销售主管。

      致远很高兴！因为名片上多了个头衔：销售经理。 但是公司销售员就致远一个——有时候招了三、五个新人，刚刚有了兵，有了当“领导”的感觉。 但是致远的培训还没有结束，致远又成了光杆司令！

        他曾私下问过两个离开的人，一个说：“公司太小，全是男生，没有氛围。” 另外一个说：“这个产品没有技术含量，还要辛辛苦苦出去跑客户！”......

      最要命的是，致远的工资没有提升，更不好意思向老板开口提加工资的事情。 当然也不是一点没有提升，从进入公司的试用期工资500元涨到了800元。 每个月固定给父母寄200元，房租300元（房租因为是同学自己家的，本来500元一个月，他只收了致远300元,回头自己垫了200元交给他父母）。 剩下300元的生活费，怎么节省也是捉襟见，怎么办？

      虽然有固定工作，但收入有限，致远决定再找多一份兼职赚点零用！

      同学家的老房子，在一条老街里，虽然在老街里，但却有一个很文艺的名字，叫“天官府”（据说是当年郭沫若在重庆的故居）。 但还有个很俗气的名字，叫“放牛巷”。 致远一直没有明白，这个地方怎么能够把文艺和俗气毫无违和感的结合到一起？

                                       

      下班后他就在附近晃悠。别说，还真在电线杆牛皮癣广告上找到了兼职的工作！ 一家叫“七星岗田鸭肠老火锅”的店正在招钟点工。4元一个小时，一个晚上做3个小时，工作30天的话，可以增加360元的收入。

      火锅馆老板姓田，所以叫“田鸭肠”！铺面虽不大，但生意非常火爆。 重庆人喜欢吃火锅，而鸭肠在火锅的菜品中，始终都是排在第一第二的位置。 如果吃火锅，你没有来一盘鸭肠，哈哈，别人会笑话你：“你是外地人吧！”

                                       

      第二天致远去报到，没有入职流程，直接上岗。

      店里人来人往客人很多，服务员跑来跑去的端菜，忙忙碌碌，没有人管致远。 他从田老板的手里接过印有他们店招的围裙，却怎么也不知道怎么笼到身上去。

      致远手里拿着围裙有些尴尬。

      “你新来的吧？”一个轻脆的声音从致远身后传来。

      致远转过头，看见一个女孩微笑着看着他。 只见她穿着一身碎花的格子衣服，一条牛仔裤，外面罩着和致远手里一样的有店招的围裙。 1.6米左右的个子，一张秀气白皙的瓜子脸，还带着些学生气息。

      致远脸一下子红了，张张嘴，却好像说不出话。

      “来吧！我帮你。”女孩似乎并不需要致远回答。 “把围裙给我”。

      致远刚准备把围裙递到她手上。 “靠边一点，小心烫着！”她用手一直拽，把致远刚刚拽开，厨房的火锅师傅就端着热气腾腾的锅底与他擦肩而过！

      “可以可以，刚刚好！” 致远忙不跌的回答：“谢谢你！”

      她豪爽的挥挥手：“没事，你可以去收桌子了！”

      致远第一天的工作就这样开始了！

        然而第一次来火锅馆工作，他竟然不知如何下手。

        “你怎么还不动手？”一个中年女子在旁边恶狠狠的嚷着。是大堂经理吗？估计是，反正致远也不认识。

        致远磨磨蹭蹭的走过去，站在那一桌即将吃完，准备离席的客人面前，准备收拾桌子。

        “等一等！”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喊住致远。 是的，就是刚才的女孩。

      “怎么啦？”致远疑惑的问。

      “看你是第一次来，我给你简单说一下。你先去拿一个托盘，才好收拾桌子，还有，要等客人离后我们再去，不然油碟容易溅到客人衣服上。”

        说来惭愧，致远之前很少在家做家务，出来读书，本想勤工俭学，却终究没有真正到一个地方去做过暑假工。

      那一天晚上，就是这样一个陌生女孩，帮致远完成了作为钟点工生涯的启蒙教育。只要他不清楚的地方，就去问她。 致远一下子对这个女孩充满好感！

      和致远一起工作的钟点工工友，一共有5个，3个男生，2个女生。除了致远，另外两个男生一个是高中刚毕业的，一个是刚刚离职还在找工作。 女生，一个是电子技校的学生，一个还在读大学，就是帮助致远的那个女孩。

      致远和他们几乎没有共同语言，但是她除外！

      致远的工作时间是从晚上7点到晚上10:00结束。如果10点过后，钟点工愿意留下继续工作，多的时间还是按小时计算。 下班的时候，不用打卡，致远到收银台给老板娘说一声，就可以走了。 就这样致远开始了白上班、晚上兼职的忙碌生活。

      第二天晚上，致远依旧像往常一样准备下班。 刚走出火锅馆的时候，恰巧她也刚刚出来。

      “你住在哪里？”致远笑着迎了上去。

      “你呢？”她并不回答致远的问题。 “可能对自己不放心吧。我又不是坏人”致远想着。

      微风吹过，她乌黑的长发随风飞扬，虽然夹杂了些火锅的味道…… 但美极了！

        “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就在天官府。”致远故意说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呵呵，我知道，就是放牛巷！”她笑道。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你怎么知道？”

        “我是重庆人，肯定知道啦！”她自豪的说。

        “好吧，就是放牛巷。” 致远弱弱的问，“你自己回去吗？”

        “是啊，现在又不晚，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她看致远一眼，甩了一下披肩的长发，“不过，我们差不多一个方向！”

        “是吗？”致远喜出望外！

          她用手一指，“那，就那边，也不远！”

        致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地方叫火药局，渝中区区政府的方向，离放牛巷不远。

      “是一个方向！”致远点点头。

      那就一路走吧！

      10点左右的山城街头，灯火依然辉煌，街上行人络绎不绝。 初秋的夜晚，还没有寒意。 致远心里暖暖的，有股热流在涌动。 是因为和她一起步行的原因吗？ 致远突然感觉自己呼吸居然有点急促，心跳瞬间有嘣嘣直跳的感觉。

      但是致远还是故作镇定的，和她边走边聊。 聊天中致远终于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叫宋雪芬。还在重庆师范大学读书，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

      致远很吃惊，一个师范大学的学生，怎么会打钟点工呢？

      但是致远不好意思问。 致远把自己内心的狂热压抑了下来。因为不远就是火药局了。

      “我到了！” 她挥挥手：“明天见”。

        “明天见！” 致远看着那个美丽的背影，在夜幕之下，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那条小巷里……

                                       

          致远看着星空，感觉星星都都在对他眨眼…… 明天，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日子呢？

          他期待着第二天的开始！

        （未完待续......）

      连载于公众号《处处皆终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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