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最后的耍猴人》

之前听人谈起闯荡江湖，不面想到各路武侠，又或者是古惑仔之类的黑道侠义。这些江湖传奇有些是快意恩仇，也有些是儿女情长，也肯定有些是行侠仗义。少不了绝世神功，也少不了武当少林，甚至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直到一天，我读了这本马宏杰写的《最后的耍猴人》，才发现了另一种江湖。猴子和人同吃一锅饭，同睡一张床，结一辈子的伴，行走江湖，赚钱养家；猴子和人养育各自的儿女，他们一起生活，一起老去，一起消逝于这个时代。

中国江湖上是这样定义三教九流的：

三教，便是佛、道、儒。

九流又分上九流、中九流和下九流。

上九流是：一流佛祖二流仙，三流皇上四流官，五流老君六流圣贤，七农八商九鲁班。

中九流是：一流举子二流医，三流丹青四流皮，五流地理六流相，七僧八道九琴祺。

下九流是：一流高台二流吹，三流马戏四流推，五流池子六流搓脊，七修八配九娼妓。

耍猴人属于下九流的行业。

侠客行走江湖，时而骑马临风驰电掣，时而包船欲顺流而下，一拿出手就是一个元宝，一开房总是要天字一号房。倒霉一点的侠客也许会掉进某个山谷里面，为的是修炼成绝世神功；幸运一点的侠客不时会在破庙里面过夜，为的是顺手英雄帅气救美。

耍猴人行走江湖的方式和武侠里面的侠客完全不同。他们年复一年行走江湖，卖艺赚钱养家。以河南新野的家为中心，行走到到全国各地耍猴卖艺。他们为了省下几个辛苦钱，一路冒着生命危险扒火车。所谓的扒火车，就是指找一辆不载人的火车，偷偷爬上去，到了想去的地点就偷偷跳下来。这种偷偷摸摸通常伴随着生命危险，因为他们不知道火车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停，有些耍猴人就是因此伤残，甚至丧命。只不过是为了省几百块钱，只不过是为了活的好一点点，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活着。

他们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我们生活得这样贫困，不能去埋怨谁，我们牵着猴子行走江湖，赚钱养家，就是为了减少给政府带来的麻烦和负担。虽说生活苦点累点，但是能养家糊口过日子，怪好的。”耍猴人用得是最底层、最辛苦的方式赚钱。在今天的人看来，肯定很傻。因为他们不知道如何打造个人品牌，因为他们也不懂得终生学习的重要性，因为他们不懂得耍猴赚来的钱除了养家，还可以投资生财。在我看来，耍猴人赚钱的方式发散着一种叫做骨气的东西；耍猴人思考的闭合回路不过是赚钱养家，不烦国家。耍猴人虽然称不上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至少比矫情的我强多了。

马宏杰带着相机和一群耍猴人一起扒火车，露宿街头，喝凉水，吃冷馒头。他仅仅为了记录跟踪这一群马上要被相忘于江湖的耍猴人。如果侠客行走江湖为了扬名立万，如果耍猴人行走江湖为了养家糊口，马宏杰行走江湖又是为了什么？也许我再看一遍《最后的耍猴人》，才能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