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6月24日下午，我查了高考成绩。465。没感觉，真的，对这个成绩无所谓失落也无所谓悔恨，就仿佛事不关己一样。当时我在苏州一家导航店干零工。妈妈得知成绩后问我怎么办，言语里颇有想让我复读的意思。我本想就此与学校别过，最后还是应了一声“那就复习吧”。
此后妈妈屡次电话催我回家选择复读学校，我一再拖延。直至临回家前几天，妈妈说已经帮我挑好了学校，在单县一中，让我尽快回家报名复读。我略感诧异，本以为还会在曹县一中再待一年。
回家第二天，我就急匆匆去了单县一中的复读校区，就是湖西高中。不得不说，湖西高中设施实在简陋，食堂仅有十几张餐桌且无座椅，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学生大部分都是蹲在地上吃饭。宿舍床铺为十几张上下铺拼凑一起，二三十人通住。女生宿舍更甚，有不少人都是住在地下室，传闻与之同居的还有老鼠。不过还好，学校允许学生在外居住。其它设施也都大致是如此水平。
2013年9月1日，我正式踏足湖西高中。我自己从我家坐车到湖西，辗转了将近五个小时。到了学校第一件事是报名，领取饭卡餐具。所谓餐具，其实就是一人一只旧式白色瓷缸，外加一只勺子。接着就是去领取桌椅。桌椅为单人桌，质量参差不齐，都是以前复读生留下来的。木制桌椅50元一套，铁制的200一套。我拿到的是木制的，桌腿有一根已经裂开，桌子极轻，上面布满灰尘和固定桌面防止裂开的透明胶带以及一些高三常见的励志话语。凳子更是摇摆不定，坐下去可以倾斜30度角。好多人都骂骂咧咧的，骂的内容无非是高考没发挥，学校条件烂，不过后来他们骂的内容又多了一条，那就是管的严。领完桌椅，就去教室上自习，教室极静，偶尔也有哭泣声。
当天晚上，我发现我想家了。我从十来岁就开始自己在外面租房住，有时候几个月都不回家，早就忘了还有想家这个概念了。我讨厌住宿舍，人太多了，学校管理又严格，一周后，我搬出去住了。
开学第二天出现了很有趣的一幕，不少学生纷纷要求退学，称受不了这种学校，管理严，条件差，压力大。退学潮持续了大概一周，学生都安静下来了。开始我也想退学，但咬咬牙，还是留下来了。
开学前两周，每天的早读都会抽出一部分时间练习跑步。与一般学校不同，湖西高中模仿衡水中学实行零距离跑操，特点就是在跑步时，前后左右人零距离接触，用磨肩接踵形容甚为恰当，且要求所有学生必须步伐一致。开始学生都不会，就分开单排练习，几个人站成一列，后面的人把手搭在前一个人的肩上，前后同时抬脚，迈步，落脚。若一人出错，所有人的步伐都会乱。练习持续了整整两周，之后有一场会操比赛，看哪个班练习效果最好。其中有个搞笑的事就是我们班有五个人怎么练都不能和别人保持一致，最终被取消参赛资格。这五个人中有四个都来自曹县一中。赛后，学校规定一天跑两次（开始是一天三次，后来改为两次）。早读一次，课间一次。我跑步不好。一直都是跟在队伍后面当尾巴，这也是我特庆幸的地方，因为后来学校因为跑步发生了不少的踩踏事件，一个人被绊倒，后面一群人都压过来。在最后一排就不用担心有人踩。对了，跑步时还要带一个小本子，站队时不忘学习。
湖西学校要求极严，各种禁止。有一次几个男生在走廊“开飞机”被通报，通报上写着＊＊班＊*学生在走廊“杠人”，举止危险，特此通报。开学前几天学校还通报了一对男女早恋，判定理由为两人同乘一辆电动车。还有一些通报批评为上课看窗外，午觉时间洗衣服等等。总之，规定细致入微，一丝不苟。轻则全校通报批评，重则回家反省。
湖西的日子枯燥乏味，千篇一律。天天上课，做题，考试。高考需要你掌握那么多的知识，总得抓紧时间去灌输。灌输多了，吐了不要紧，万一没吃饱就麻烦了。学校禁止课外书，想看看书放松放松也不得。我还算是比较聪明，花了一百多大洋买了一本大部头汉语词典，彩色版的，附有插图。不愿学习我就翻一翻，倒也兴致盎然，后来就有很多人找我借它。
那时的我讨厌湖西，倒不是因为条件艰苦，管理严格。只是觉得那里压抑人性。曾多次笑言日后发达，首毁湖西。一切为高考，高考定终身。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是湖西的主调。2014年春季开学第三天，我给妈妈打电话说我要退学，坚称即使要饭，也不愿这样活着。家里都来学校了，劝我坚持半年，一切都会好的。我终究没退学，爸妈的期盼我反抗不了。
高考前一个多月，学校组织了一次春游，给学生减轻高考的压力。湖西在应试教育上面还是颇有心得的，对学生懂得欲擒故纵。那次春游也算是我在湖西为数不多的快乐记忆了。春游结束，是更加紧张的备战，所有人如疯子。高考结束，我543，来了山体。也许该感谢湖西，没有它，没有我的大学。
写这篇日志时，我尽力克制自己的感情，想还原给自己一个真实的过去。不过写完了才知道，有些东西是没法去客观还原的。我所记录的，大多是生活中的负面，而在湖西，还有我的很多朋友，他们也是我记忆中重要的一部分，只是现在的我没有办法记录下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