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是个“药罐子”,老害感冒,一感冒就发烧、咳嗽,半夜三更的,我妈常背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去赤脚医生家里打青霉素。三岁那年“出麻子”,我还曾经去阎王老子那里报了个到。这里我要迟来地感谢我们公社里的赤脚医生,是他用含着酒精啜遍我全身的土办法,把我又拉回到了这个尘世。那年代是没有天气预报的,但我通过一场场感冒,硬是把我妈培养成了一支人体温度计。还因为我的病弱,我妈对感冒极为恐惧,而我爸当时还没从部队转业,是我妈独立承担着这些惊恐疲累。多年后当我自己也有了孩子,再忆及此事,我理解并原谅了我妈。
一定是由于这份恐惧之心,妈才会不顾我的反对,硬是把花背心从我手中抢回去,穿到了我同桌身上。眼睁睁看着心爱之物被掠夺、侵占,悲愤郁积在我小小的心灵中,还有惊讶和忧虑。妈妈不爱我了吗?于是,我哭倒在了地上,伤心万分。妈妈拽我,拖我,而我犟着死也不起来,也不管眼泪鼻涕是否糊了满头满脸,嘴里心里只有一句话:我要我的花背心。上课铃响起来,我没听到,还坐在地上哭。我妈火大了,教鞭劈头盖脑抽下来,落在我的肩头、背上,手臂上。我头一次被妈打,疼痛的记忆倒是没有,也许是被打懵了。我吓得停止了哭泣,傻呆呆的,再没有反抗,被我妈拽着丢进了房间。
我东倒西歪地站在房子中央,刚使劲站直身子,门就砰地关上了,我惊得又是一抖。继续傻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我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眼泪再次流出来。屋子里又冷又黑,我默默啜泣着,不敢让妈听到,也不想同学们听到。我暗自揣测着墙那边的动静。同学们在笑话我吗?在鄙视我吗?我的同桌会不会从此不理我了?同学们还会和我玩吗?他们还会听从我的安排,自动把语文作业交到我手里吗?我心里胀痛,如塞了一团乱麻,充塞着悲痛、羞愧、耻辱,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哀愁,一会儿绝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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