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她不是她妈妈亲生的？李黎居然不知道？”杨一恒震惊了。这个女孩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今生让她有如此的人生啊。
“当年应该是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不知道，我说不准。她妈妈是割腕自杀。因为她妈妈一直是我治疗的，情况比较熟悉。所以直接让我收治。但失血太多了，我们医院没有血库，必须到血站去取，这需要过程。李黎的血型和她妈妈的又不匹配，当时她立刻给在场的工作人员下跪，说，有人和我妈妈的一样不，救救我妈妈吧。后来我们一个护士给她妈妈献了200毫升血，但还是没能挽救过来。她妈妈是恢复期自杀的，不是因为抑郁，在抢救她的时候，她给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牛医生，黎黎是我抱养的，她不会得我这个病吧？没等我回答，她便没了回音。当时只有我和护士长在场，我和护士长面面相觑，想想已经六神无主的李黎，我觉得她太可怜了，马上要失去妈妈，还要面对妈妈不是亲生的，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打击太大了。于是我给护士长说，这件事就你知我知，不要给任何人说。护士长说她也是这样想的，她说不管真假，别告诉李黎，这孩子太可怜了。”
“一个病人的话可信吗？”杨一恒疑惑地问。
“确实我和护士长也有这个想法，但之所以觉得可信，一是李黎的血型和她妈妈确实不匹配，当然这不能完全说明问题，因为毕竟不知道她爸爸的血型。但精神病也分好多种的。而且她妈妈自杀的时候是康复期，有自知力的。”牛科长解释，继续诉说，“当时她妈妈的后事是村里帮着办的。我和护士长也去了。怎么说呢，护士长出于母爱把，我呢，当年如你这个年龄，还有着救苦救难的菩萨心，觉得李黎很可怜，出于同情吧。当时到的时候正在遗体告别，家人的位置上只有李黎一个人，有两个大妈搀扶着她。护士长走到她跟前，叫了声李黎，李黎抬头看到护士长，像一个委屈的孩子，抱着护士长放声大哭，说我再也没有妈妈了，我该怎么办？护士长阿姨，我真的好想得精神病，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再去医院了，我想和那些病人在一起。因为她们和我妈妈一样。护士长说，李黎，你真想去我们医院，不是做不到，你好好学习，考医学院，像牛医生一样，毕业了就可以到我们医院来上班了，就可以和她们在一起了，好吧？其实当时护士长是安慰李黎的话，没想到她当真了。等她妈妈的事情处理好了之后，她来我们医院一次，一是专程来谢我和护士长，二呢就是问我关于考医学院的事情。后来她考了卫校，我想可能考虑经济原因吧。毕业后主动要求来我们医院，就这样一直到现在。”
“唉。为什么所有的灾难都给一个女孩子呢？”杨一恒心痛的窒息一般。
“灾难还没结束呢？”牛科长叹口气，“很多时候我也在想，李黎后来的经历，是因为童年缺失爱造成的吗？童年如果爱缺失，长大后会有不安全感，会让她觉得手里有根稻草都是安全的。但李黎却又不是那种自怨自艾的女孩子。她上卫校的时候每年春节都会给我和护士长寄贺卡，也会给我们说一说上学的事情，虽然没有见到人，但从信里的只言片语能看出她很平和，很有思想。来报到的时候，我和护士长差点没认出她。很阳光的，当然，也很漂亮。神态中露出的那种安然，和一般女孩子截然不同。她很安静，不像一些女孩子那么闹腾。十八岁的她就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有时候，磨难也是一笔财富吧。他能把人打磨得晶莹剔透，如钻石般光彩。她上班之余还自学英语呢。这样一个自立自强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嫁给石熙然呢？这是我们全院都不明白的事情。”牛科长喝了一口水，“灾难又开始了。李黎活到现在啊，灾难总是如影随形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李黎很要强，很独立，很多事情都放在心里，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其实是很强的，不轻易向别人吐露心事。据我观察，这么多年，在医院里她的朋友也没有几个。但她对每个人都很友善，很有界限的友善。我又扯远了。”
“不不，没有没有。”杨一恒想知道这么多年李黎的每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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