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孝贤导演监制,同志母亲,性侵的父亲,第67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纪录片,关于纪录片《日常对话》有很多标签,十一寻来观看,深深被作者的故事所打动。
影像与文字不同的载体,纪录片导演黄惠侦再一次将自己家里的故事呈现在书里,阅读书的过程中,仍旧被她的真诚所触动。
很喜欢这本书的一个原因是,作者黄惠侦导演对自我的剖析,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在忙着解读他人,分析别人在怎样生活,却很少有人认真地注视自己,关心自己的内心世界。
想必出身纪录片导演的作者一定明白,一部优质的非虚构作品,必定是真实的,也是真诚的。她的文字里,很少有形容词,她将自己抽丝剥茧地剖开,不加以修饰,赤裸裸地展现给读者观看。甚至有些残忍地亲自将那些历经陈年,仍旧血淋淋的伤口撕开,希望读者们能够透过这些看到自己,看到这些遭遇并非全无意义,我们还有修复自己的能力。
如作者所期,我在这本书里也看到了一些自己的影子。
黄惠侦导演一直认为妈妈是不爱自己的,这种对妈妈不爱自己的想象,来自于妈妈的不愿亲近,来自于被妈妈打,来自于曾遭受被妈妈所痛恨的父亲的性侵,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你是不可能被爱的,因为你已经脏掉了。”
比遭受到痛苦更可悲的是,我们将苦难的源头落到了自己身上。最深的心理压抑,来自于自身的否定。
这种万般皆是我的错,重力之下的自责无力感,让我们觉得自己不配被爱。
值得警惕的是,直到如今,这种性侵事件受害者有罪论的言论还没有停止,“为什么被强暴的人偏偏是你,你一定是做了什么引诱他的事!”这样的话语仍然十分普遍,对无辜受害者的苛责从来没有消弭。
黄惠侦导演幼年持续性地做着妈妈会丢弃自己的梦境,一直不停地寻找着自己是否被爱的答案。在还没有拍摄影片,没有更深入地了解妈妈之前,她觉得这个答案永远也没办法到达。
可开始记录妈妈的故事之后,才发现这个看似坚硬的妈妈其实也是一个渴望被爱的小女孩。导演的妈妈阿女从小生活在一个重男轻女,父亲家暴的家庭里,阿女常常被父亲追着打,而妈妈则是避港湾:护着她不被追打,悄悄给她零花钱用。妈妈是外表坚硬的阿女身上为数不多的柔软。
阿女曾亲眼目睹过妈妈偷藏农药自杀,幼年的阿女只能趁妈妈不在的时候,偷偷把农药丢掉。阿女在叙述往事的时候,伸手揉了一下眼睛,偷偷擦去了眼泪。
比起外婆为什么想自杀,我更在意的是那个偷偷拿着农药丢掉的小女孩,在当时心里感受到的是什么呢?她是不是也很害怕被她的母亲遗弃,就像小时候的我所害怕的那样?我不知道原来这个打从我出生就见到的妈妈,曾经也只是个需要母亲依靠的小小孩。
我曾经听过一个小女孩的故事,她跟阿女有着类似的经历:在得知亲人选择自杀的那一天,小女孩哭得昏天黑地。她将所有的罪责都怪到自己头上,认为自己被遗弃了,没有人爱她。
在这茫茫人海间,爱是唯一的浮萍。我们穷尽毕生去寻找关于它的答案,到最后却发现,原来这是一个连环相解的结。
而唯有沟通才能够解开。
在原纪录片《日常对话》的最后,黄惠侦导演的女儿问阿女:“阿嬷,你爱不爱我?”
“你爱不爱我?”
“我爱你啊”
“我也爱你。”这又何尝不是阿女在跨越数年之后给导演的回答呢。
阿女给外孙女回答:我也爱你作者的女儿,阿女的外孙女你爱我吗?原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不是肯定句,也不是否定句。而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感叹句。
临床心理师洪仲清在看了这本书之后,写道:“作者听到了她自己心里的声音,没打算置之不理。注视自己,并且理解自己,鼓励自己,安慰自己,这就是爱自己的基本动作。”
我们迫切地渴望被爱,但是我们又将自己厚厚包裹,不去听自己的声音也不给别人注视的机会。每天都有很多篇自媒体文章在说: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