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彩的夏夜

多彩的夏夜

陈剑

夏天的夜晚很有意思，就像高智商者玩的魔方，每一面都是多彩的。

夏天的夜晚很难耐，炽热的太阳奔走了一天，把酷热、闷热、高热都甩给了大地。夜的帷幕拉下后，积攒了一整天的热量还没有散尽，辽阔的大平原依然像蒸笼一般，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是大汗淋漓。

正因为难耐，很多人便穿戴就很潦草、很随意。男人们几乎优雅尽失，全没了仪表、没了范儿，一个个坦胸露背，趿拉着拖鞋，裤头出溜在肚脐以下，好像能露皆露，尽可能地散发着体内的热量。路灯下，小区前，河沿上，都有这些人晃动的身影。最有诱惑力的便是那些“斗客”们，在反反复复的“斗地主”，战高温中完成这一天向下一天的过度。因为没有口袋，赌资就在脚下踩着，一把过后，便抽出一张纸币来，另一位接过也踩在脚下，甚至直接塞进脚趾里，嘴里还嘟囔着，叫你难挣，叫你难挣。我在想，“难怪人们把钱与‘铜臭’相链接，没有脚丫子的熏染，怕也成不了‘铜臭’呢”。其实，“看客”更比“斗客”多，也更上心，指指点点，吵吵嚷嚷，责怪着当事人的失误，推测着某一位的“战果”。这些人也是清一色的光膀子，不往下看，还以为进了澡堂子。也有个别带着上衣的，只是在肩膀上搭着，并不挂在身上，如果穿上上衣倒很另类了。与白天的那些“膀爷”比起来，这些哥儿们还算得上斯文，只是把不雅留给了夜晚。

坦胸露背的人是夏天的标志，没有了他们，便失去夏天的味道了。

夏天的夜晚，处处都是流动的风景，每一个广场都是舞者的天下，一个又一个方阵和着起起落落的旋律，舞动起一道亮丽风景来。跳舞者女性居多，鲜见有男舞，偶尔有一两个，也要藏在灯火闌珊处，躲避着人们好奇的目光。跳舞的人没有年龄之分，也没有胖瘦之别，青年、中年、老年、清瘦、富态、偏胖、肥胖都有，不过舞技却能分出三六九等来，有的婀娜多姿，身段优美，有的腰肥膘满，四肢笨拙。也有一些小孩子在凑热闹，舞也跳得有模有样。

公园倒是很安静，不过这是年轻人的天下。月光洒在湖面，岸边垂柳摇曳，不时有人轻轻走过，连说话也是慢声细语，唯恐惊扰了这一方的宁静。但仔细观察，独来独往的极少，三五成群的也少，多是俩人结伴而来，月色朦胧，曲径通幽，环境寂寥，正适合释放心中的温存和甜蜜。

奔往公园的人也有独行者，不过那是“钓客”，“钓客”心无旁骛，目不斜视，直奔他的钓位，支摊儿、挂饵儿、甩钩等一系列的动作完成，悠闲地点燃一颗香烟，放松了疲惫心，盯紧了夜光漂儿，一门心思都寄托在他无限期的等待里。

散步是夏天的夜晚里另一道风景，高峰期在晚上的九点以前。黑的夜，是一张网，把一切的勃勃生机都遮盖了。路边的灌木，碧绿的小草，全都失去了生动的色彩，好像黑白影片里的影像，呆板而肃穆。南来北往的人顾不上理会这些，匆匆忙忙穿行于夜色里，遇到熟悉的人，也只是打个招呼，有时只时示意一下，又迈开匆忙的脚步，各奔前程去了。

每个人童年的记忆里，都镌刻着夏天的夜晚。农村的夏夜更难熬，所有的人都用古老的方式驱赶着闷热暑气。大自然有时也会发发善心，让雨水浸润一下奔涌的热浪，这时就会凉风扑面，能享受一下难得的惬意。但凉爽的时日实在太短暂，过后又是潮湿闷热的桑拿天。那时我们大都在室外纳凉、睡觉。麦收刚过，家家都有用小麦秸秆合成的草苫子，把它铺在枣树下，嗅着麦天的气息，透过疏密的树叶，数着天上的星星，享受着点滴的凉风。大人们则聚集在街头，摇着手中的扇子，说着天南地北，道着家常理短，算着丰年歉年。

如今的夜晚，尘霾四合，烟尘笼罩，再也看不到当年清澈的夜空，闪烁的繁星了。也许是路灯的光比星星更能照亮脚下的路，但是我还是留恋那儿时在星空下的美好。

就在我凝神回味时，朋友来电，让到某啤酒摊儿喝啤酒、吃宵夜、叙旧情，想想啤酒摊儿也是夏天夜晚的一景呢，遂慨然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