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二）

        收拾奶奶的遗物，她走的太匆匆，都来不及亲手自己再整理一遍。箱子里，柜子里，衣橱里，她的衣服都洗的干干净净，叠的整整齐齐，她爱整洁，我们尽量也帮她叠整齐，可是我知道，她不会满意我的叠法。所谓睹物思人大约就是如此，然而奇特的是，她明明还躺在堂屋里。但是她走了，不得不承认，人有灵魂，她的灵魂已经走了，不管这是真是假。

        每一件衣服都想起不同时段的她，有些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中式的衬衫，纽扣是老式的，保存的很好，我问姑姑要不要留几件做纪念，姑姑说，留什么呢，人都走了，都烧给她吧。奶奶喜欢首饰，戴着的玉佩、戒指都让她戴着。我想起以前给她买的翡翠珠子和银手镯可以给姑姑留个念想，姑姑就翻箱倒柜地找镯子，后来竟是在奶奶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最安全的拉链格里找到一个袋子，袋子里放了市民卡、银镯子和一些她认为重要的东西。那个翡翠珠子在去年的一次车祸里绳子断了，姑姑说她一直非常宝贝那串绿色的翡翠珠子，很心疼。说到那，我有些愧疚，当时就应该记得给她补一串。

        白天悲伤好像有所好转，天色一暗，悲伤再次来袭。眼泪就不自觉落下来，我知道，这会持续很久很久。然而我叫不出奶奶，也哭不出声，妈妈说妹妹在奶奶身边哭了好久，而尽管是这样的场合，我也只是默默流泪。

        遥想过去，奶奶总说女人最要紧的是要收拾干净，所以她总是要把头发洗的干干净净，梳的整整齐齐，离开前还惦记着要洗一次头，却还是没来得及洗成。细想之下，真的没有看到她好久不洗头导致头发耷拉在头皮上油油的样子。她的衣服不管新的旧的，也收拾的很好，据姑姑说好多是她自己改制的，缝得很有模有样，其实她没有正式学过裁缝，但是她会做衣服。八十七啦，仍旧把房间的每个角落收拾得井井有条实属不易，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对生活的热爱，尽管近几年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也仍旧保持着那好习惯。

        奶奶一直是美丽的、可爱的奶奶。记忆是时间给我们的礼物，如今就只剩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