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出门,作为青春期的少女,我期待着早间轻柔的阳光,微弱的鸟虫鸣,以及街道两旁翠绿新鲜的树木花草。
我自小时候便热爱清晨。那时家住一个不怎么知名的地方,小区老旧,却能使每一位生活在此的人感到温暖与满足。早晨六点,甚至到了七点仍没有大动静,偶尔上学的孩子与晨练的大人刻意放轻脚上的动作,惊扰不了此刻的宁静 。等太阳带着一些凉气完全露出脸来,人们方梳妆完全,打开各自的房门,准备迎接一天的事务。邻里间已十分熟悉。住对门儿的仿佛有心灵感应,总是隔不了几秒,同时出门。撞上面也习以为常了,家人般互相点头示意,说一句“欸,真巧。早上好,一块儿吧。”
我上学时,每天和隔壁小伙伴碰上,她干脆约我放学也一起。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说来真是奇怪,小时候的我爱赖床三到十分钟,不确定究竟是多久。因此出发时间从不固定,却能在打开门的那一刻遇上小伙伴。我猜测她有读心术,后来不知怎么信以为真。某天,我将小伙伴拉到角落,神秘的问她是不是女巫,要不她为什么这样准。小伙伴漫不经心地回答:“因为我也赖床啊。”长大后的我才想到,她又是如何知道我习惯赖床的?这是关于清晨的一个故事,一个至今破解不了的迷。
现在想来,很是美好。
母亲未忘记我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城市。小学毕业,她帮我挑选了一所重点初中。我就这样远离了“故乡”,远离了清晨,时间。
对城市真正的第一感觉是这里没有时间之分。阳光毫无特点,无论是清晨,正午,下午,都是一样的硬且扎人。六七点的样子,人群一波波地带着倦意与冷漠从身边穿过,这迷迷糊糊的感觉好似已经到了黄昏。
而夜晚更加可怕。有一次我睡不着,继续学习与工作(卧室有专门的书桌儿)。窗户是打开的,窗帘被我拉上,因为喜欢封闭的环境,卧室的门也紧紧闭合。楼外车辆经过的“唰”,施工的“噼”“啪”,甚至还有不远处的小声低语,都钻进了窗户,渗进我的耳朵。我盯着书本,有些恍惚。若是事先不知已到半夜,我定会觉得太阳未落,仍是白天。那晚,我瞎想了好些时间,一个人,只要大脑与身体不疲劳,他将在屋子里工作一生,还以为夜晚未到。
恐惧与虚无曾占据了我的整颗心,促使我不自觉的去寻找一个真正的时间。我找到了它,那便是五点。
某天,我突然在五点惊醒。四周还是深深的黑。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薄薄的一层亮光开始与黑混合,能依稀看见对面的楼房了。不知为何,我感到悲伤的温暖,这种感觉,前所未有。我准备听着我爱的音乐,看着天完全透亮 。一点一点地,亮光越来越厚,黑越来越微弱。不到六点,天就亮了。
这是多么好的时间,我可以独享安宁,独自观看被人遗忘的小区!没有人,没有车,没有路灯,除了耳边的音乐,没有任何声音。我仿佛回到了童年,虽然现在只有一个人欣赏。
天亮了,一切又将和白天一样。再过一会儿,人群又将出发。
我十分珍视五点。现在我可以每天五点自然醒。感受时间让我绝望,又给我希望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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