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柳家娇女儿———唐玄宗柳婕妤

题记：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以老。

第七章·河东柳家娇女儿———唐玄宗柳婕妤

如果让你用一首诗来概括李隆基和杨贵妃的爱情，我想很多人会想到这样的几句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李杨的爱情故事最大的特点就是忘年恋。今天我们要说一个关于“李柳”的爱情故事，其最大亮点也在于年纪的落差。尽管这只是一个推测。至于何以用柳替杨，一来是因为这篇主角不是李隆基和杨贵妃，而是李隆基和柳婕妤。二来是因为隋炀帝喜欢柳树，曾经御笔亲书将天下的柳树都赐姓了杨。隋唐时期，人们常说所谓青杨，即是柳树。换句话说，杨柳二字那会儿是不分家的。

言归正传，说故事吧。故事的开头有些啰嗦。话说睦州刺史柳齐物出身河东世家大族，其父柳范在唐高宗时期官至尚书右丞。柳齐物本人样貌洒脱俊逸，为人处事不拘一格，能耐更是在江南的才子中堪称折桂。他的诗咏精绝一时。加之，柳家本是世家大族，家中累积不少财富。柳齐物也算得上是当时那些高门子弟里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了。一次，他因故被调到了帝都长安。听闻帝都有一位名妓叫娇陈，其人姿容才艺俱佳，乃是帝都豪富子弟相争追捧的对象。同是豪家子柳齐物当然是不甘落于人后，他也造访了娇陈。顿时，柳齐物对娇陈一见倾心。而久经风月的娇陈，起初她没有把柳齐物当一回事。于是，娇陈对柳齐物开玩笑地说：“若是柳郎能备上锦帐三十重来，我就愿奉事郎君终身。”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次日，柳齐物果真就将锦帐三十重送到了娇陈跟前。娇陈顿不仅大吃一惊，也因此对柳齐物刮目相看。于是，她遵守先前的约定嫁入了柳家。

可后来因为娇陈的名气实在太大了，就连刚先天元年刚刚继位的天子李隆基也曾听闻过她的美名，甚至想招她入宫，让她常侍左右。得知此事后，娇陈自知宫门一入深如海，又不想从此和柳郎做路人。于是，她面圣的时候，就哭着对李隆基说自己老了又病了，不堪入宫伺奉陛下。李隆基也是明白人，他知道强扭的瓜强不甜，娇陈这样说其实是不想离开柳家，便不再强求了。但李隆基提出了个小条件，他说：“朕听说柳家的姑娘不少品行的贤德，你为朕推荐一位合适的入宫吧。”

之后，娇陈便推荐了柳齐物的妹妹。这位柳姑娘刚入宫就被李隆基册立为了婕妤。柳婕妤先后本人因为出身世家，又有才学一直深受李隆基的敬重和爱待。她先后为李隆基生下了长女永穆公主和第二十子延王李玢。

这故事源自《因话录》，它的作者赵璘是德宗时宰相赵宗儒的侄孙，他的母亲柳氏正好是唐玄宗柳婕妤的从曾侄孙女。这则故事可信度应该还算是比较大的。相信故事看到这里，很多人会觉得柳齐物的妹妹应该是一个妙龄的小娘子。可按着唐书的说法，柳婕妤是柳范的孙女。那么她初入宫闱时，确实应该是一个妙龄的小娘子。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很可惜柳婕妤不是柳范的孙女，而是女儿。初入宫闱的柳婕妤，非但不是什么妙龄少女，很可能比时年二十九岁的李隆基还要大个十来岁。

第一，根据《大唐王屋山上清大洞三景女道士柳尊师真宫志铭》上面所提供的世袭，可确定柳齐物和柳婕妤是柳范的子女无误。

第二，柳范生卒不详，他在史书中第一次出场是贞观十一年(637年)，注意贞观十一年和先天元年相隔七十五年。那时还是侍御史的柳范向唐太宗打小报告说吴王李恪畋猎扰民一事。贞观十一年和先天元年相隔七十五年。而侍御使是一个从六品下的官，这官职不高不低，所以也不太能是一个人初入仕途所任之职。换言之，贞观十一年任侍御使的柳范年纪起码也要二十五岁左右，甚至三十五岁岁以上的可能也是有的。

第三，根据《河东柳郡君墓志》亦可知柳范的另一个女儿河东柳郡君，卒于开元六年，其年已经七十六岁。

以上三条，首先可以明确柳范应该是一个挺长寿的人。其次，柳齐物和他妹妹柳婕妤的年纪在先天元年也都不会太年轻。也许有人会问柳婕妤会不会是遗腹子所以年纪比她的哥哥姐姐们小很多。毕竟皇上所求得是柳家的美人，柳齐物将上了年纪的妹妹进献给李隆基，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难道他不怕触怒龙颜嘛！

虽然我不知道柳婕妤和李隆基之间的年纪差到底是多少，也不知道柳齐物为什么会把自己这个妹妹进献给李隆基。但是肯定的是柳婕妤初入宫闱的年纪一定不会是很年轻的姑娘，起码不会是二八的豆冠年华。还有一点可以肯定是柳婕妤绝对不可能是柳范的遗腹子。因为《因语录》提到了柳婕妤还有一个妹妹嫁给赵氏。而且这个妹子生性巧慧，据说她改良了唐代印花染色中的夹缬技术，趁着在柳婕妤过生日时又献一匹新式样的布匹给了王皇后，然后李隆基见了新布也觉得不错，便嘉奖了她。并下敕让宫中的布匹依着她的新式样做。

综合推测，柳婕妤入宫时的年纪可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的大龄女子了，她和李隆基的年龄落差，兴许真的可以用“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来形容。相对后宫那些年轻貌美的妃嫔，柳婕妤的存在显得也有些特殊。因为她很可能在李隆基的后妃中最为年长的一位。而这位年长于李隆基的婕妤入宫后，因为自己的家学渊源，她本人很有才学，也由此颇被李隆基重视。

说起来柳婕妤入宫的故事，换个角度想和晋武帝左芬为贵嫔有些相似。晋武帝不在意左芬的样貌，明知道左芬和她的才子哥哥左思一样并没有特别好的样貌，但是晋武帝还是因为赏识左芬的才华而纳娶了她。其实，李隆基最初打算找娇陈入宫，他所看重的可能并不是娇陈的美貌，而是她的才情。毕竟是当时，陈娇已经做了多年柳婕妤的嫂子，想来她的年纪也不会多么年轻，多数也早已经是徐娘半老了。而娇陈最后向李隆基推荐柳齐物的妹妹想来也不是因为柳家没有正当青春年华的女子，怕是更多还是因为柳婕妤本人的才学和情操。事实证明，柳婕妤后来本李隆基所看重也是因为她的才学。至于柳婕妤在被娇陈推荐给李隆基之前，有没有婚史。这个不得已，窃以为是没有的，若是就算唐书未写，《因话录》的作者赵璘也不会不写。毕竟赵璘是柳婕妤的亲戚，这柳家的事情又有什么不知情。没有婚史的话，那为什么柳婕妤这么大岁数一直没有嫁人，直到李隆基召她入后宫。我觉得吧，这样也许是因为她是一个有才学的女子。比如《女论语》的作者宋氏五姐妹就是唐德宗时期很出名的才女，而她们为了做著书立说都不愿嫁人。可见唐代的女性并不是人人都以结婚生子作为人生最大目标的。柳婕妤作为一位有才学的女性，她也未必是一个结婚狂。终究才女是有个性的人，当然也不会甘心嫁于匹夫。

容貌上的美艳终究是会随着年纪增长而消失的，一个人的学识才是真正不变的美丽。柳婕妤在容貌上比不得那些正当妙龄的女子，但是她的学识怕是胜过她们不少。因而，李隆基给柳婕妤的待遇并不输给那些年轻貌美的妃嫔。

开元十年，柳婕妤所生得皇长女永穆公主到将要出嫁年纪。李隆基特别喜欢这个女儿，甚至打算为这位爱女办一场堪比太平公主婚礼一般风光的仪式。可惜后来被僧一行给劝阻了。僧一行的理由是太平公主之所以会造下不少祸，是因为高宗和武后过于宠爱。陛下的女儿不该以太平公主作为参照，以后骄奢跋扈起又该怎么办呢！李隆基听取了僧一行的建议。永穆公主作为长公主出嫁即便没有依照太平公主的级别来举办，但她的婚礼还是很风光的。次年，李隆基南郊祭天的时候，还特地赏赐了永穆公主的老公王繇不少东西。永穆公主的儿子王潜，出生三日就被李隆基就赐了赐绯衣、银鱼等四品官的待遇，李隆基还是挺真的喜欢这个女儿的。开元十八年（730年）八月二十九日，李隆基还亲自带好多人去永穆家看望这个宝贝女儿。燕国公张说作一首诗《晦日诏宴永穆公主亭子赋得流字》：“堂邑山林美，朝恩晦日游。园亭含淑气，竹树绕春流。舞席千花妓，歌船五彩楼。群欢与王泽，岁岁满皇州。”

开元十二年(724)，王皇后被废之后，那些先天时期得幸的妃嫔很多都是失宠了。李隆基对柳婕妤的态度似乎至始至终都很敬重。在武惠妃生皇十八子寿王李瑁之后，柳婕妤终于生下了一个儿子，即皇二十子延王李玢。自此后，柳婕妤便消失在史书中，开元十四年初李隆基搞一场后宫改制，婕妤的封号被李隆基去除了。如果柳婕妤活到了那个时候，她的新封号会是什么？这是一个迷。

“李柳”的故事，其实谈不上多少爱情。但是从柳婕妤的角度，她也算是人生赢家了。毕竟以大龄女子的身份进宫，还赢得了皇上的敬重，不仅如此她还替李隆基生下了两个孩子。人生可谓传奇啊。

而李隆基对柳婕妤的感情，这可能更是让人难以道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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