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节气过去十多天了,地里的芝麻已经成熟,父亲吃完饭催促着母亲和强子,趁天好赶紧去地里收割芝麻。
所谓的“地”,土壤少,石块多,在一个海拔500米的山上。这是父亲冬季里农忙后辛苦开垦的荒地。
出了村庄向北走,一条土路逶迤向上。两旁是纵横交错的田块,玉米、花生沐浴着阳光,连狗尾草也在疯长,它们在争取最后的时间里留下种子,繁衍后代,以期待明年的复出更加旺盛繁茂。蒲公英圆管状的茎高高举起,一朵黄花,一片希望。
风景是美的,然而路却不好走。前段时间下了一场雨道路被冲刷得支离破碎,驴车颠簸着走出了一个水坑,又陷入另一个水坑。
“不去吧,等几天再去。”强子看着车子在泥水里挣扎,担心地说。
“过几天,过几天芝麻都洒地里,一季的收成就完了。”父亲的话没有回旋余地,今天是必须要去的。
拐过一个弯,爬过一道坡,总算到了地里。父亲和母亲安顿好驴子,很快开镰收割这成熟的芝麻。强子12岁,他数了三行,也一点一点的收割。
强子想着割完芝麻明天又要上学去,父亲想着新收获的芝麻在冬季榨成醇香的芝麻油,上火了喝上两口,还能拌菜,烧汤,这可是好东西。尽管太阳还很热,弯下腰,头上的汗珠像雨水一样往下掉,衣服早就湿透了,但是劳动就能有收获,他们是这样想的,所以不觉得苦和累。
将近中午时,装了满满一车,父亲把车上的芝麻用绳子捆了又捆,回家的时候不走来时的路,那儿的水太多。
现在是一段平路,母亲牵着驴走在前面,父亲拉着车跟在后面,强子走在最后,他要看车有没有歪,有那些调皮的芝麻会掉下,如果掉下,要把它捡起来赛进车上的芝麻堆里。
“你把驴牵下去,栓好,一会儿开始下坡了!”父亲对母亲说着,平静的语气中透着严肃。
强子看着母亲牵着驴,越来越远,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回到车前。
“强子,你坐到车上去。你,去车后面。”父亲一一分配着工作。
路在脚下,虽然没有流水,小小的乱石却一个挨着一个,坡度越来越陡。左边是深沟,右边是高埂,父亲双手紧握车把,脊梁紧靠在车上。他的脚步越来越慢,仿佛要阻挡那匹脱缰的野马。母亲弯着腰蹲在车尾,一动不动,整个人像一尊雕塑。
多么希望时间能快点过去啊,为什么过得那么慢,甚至于停滞不前。
强子不敢向左望,他怕那深沟,更怕那一闪而过的危险念头。当车子向左侧移,他就向右挪动,当车子向右偏,他又向左移,一切小心翼翼,保持着车的平衡。
这时谁都没有说一句话,仿佛生死攸关,任何都是多余的。
越来越快了,在经过了一段近乎垂直的陡坡之后,车子终于下到坡底。
父亲建议大家歇一歇,他满头大汗,通红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骄傲的神情。母亲微笑着用毛巾擦去强子额头的汗珠,夸赞他们的孩子长大了。
是啊,在这样的情景下,在必须面对的坎坷前,全家人共同面对,及至胜利度过,这何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呢。
看来,在逆境中,要坚持不急不躁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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