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偏僻的村庄,所有人家依坡而居,前面是沟,后面便是坡。汉江迎面蜿蜒而来,绕了一个二字,便从这里进了山,恰好把村子围了起来,村子便成了一个天然的半岛,这个村子叫尖角村。
1970年代,造反派成立了红统站,和当权派打的不可开交。县革委会主任杨文轩,自然成了造反派重点打倒的对象。
杨文轩有一个堂妹嫁在这个村子里,他想逃到这里应该会安全一点吧,在经历了一些东躲西藏的日子后,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悄辗转到这里。
杨文轩来到堂妹家门前,四下张望无人,便轻轻敲门。门开了一个缝,开门的正是杨文轩的堂妹。堂妹见是杨文轩,吃了一惊,一把把他拉进屋内,迅速的关上了门。
还没等杨文轩开口,堂妹先说了话:
“哥,这里不安全,我先给你做口饭吃,吃完饭我把你送到后面去。”
“后面哪里?安全吗?”杨文轩趴在门板上,透过门缝向外张望。
“我们老二那边,前后没有人家,最安全的。”
堂妹递过来一碗稀饭,杨文轩一抬头就喝没了。杨文轩一路东躲西藏,肚子早就饿了,危难时刻自己人也不用客气。吃完饭后堂妹把杨文轩带出了门。
道路崎岖不平,从门前的小木桥上小心的走过去,沿着灌水渠向左走,再折回一个石板桥,穿过一片小树林,再穿过一片小竹林向右,再经过一个小水沟后右拐,便到了杨文轩的堂妹的老二家。
这里的确偏僻,而对杨文轩来说却是一个难能安全的地方,正中有三间土坯瓦房,正对大龙河和汉江。侧面一条灌溉排水的小溪渠,小溪渠旁边有一条极小的路,很少有人经过。门前是一片菜地,菜地前面是一个猪圈,菜地的后面便被篱笆和野刺黎围了起来,篱笆外面有一块窄长的菜地,菜地的外面也有一条小路。
晚上隐约能听到路人的脚步声,不过很少有人经过,走的最多的便是大金牙。房子后面三米外是一个三米高的平坎,然后是梯田,梯田上面是陡斜的旱坡,一层比一层高,延伸四五公里后,便到汉江边上,形成两山夹一河的壮观。
这三间房子中间有一个半墙,把房子隔成了两部分。左部份两间房,由老父亲和两个小儿子住;右部分一间房,由已经结婚的老二住。结婚的儿子便会被父母分出去,独立生活,这是尖角村的风俗。老二就住在右边的一间房里。
堂妹上去轻轻敲门,是二嫂开的门。
二嫂见是大嫂,后面还跟着一个人,便有些诧异,说道:“嫂子,这么晚了有啥事呢?”
嫂子说:“自己人,先进屋说。”说着便和杨文轩进了屋子。
二嫂关上门,大嫂叮嘱上好门栓。
这是一间狭小的房子,一进屋就只有两个人能转过身的堂屋,灶火在门右侧,一个木案板在灶火旁边,靠着墙。有两面半墙把房子隔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堂屋兼灶火,一部分是睡房。睡房漆黑,堂屋的灶台上点着煤油灯,房子在煤油灯的光照下,泛出昏暗的黄色。
二嫂热情的招呼嫂子和杨文轩先坐下,说你们还没吃吧,我给你们先做点饭。
杨文轩的堂妹说:“在我们那边也没吃好,你方便就做一点吧!”老二也过来搭把手。
杨文轩的堂妹说:“老二,这是我堂哥,现在有难,在咱们这里躲一下风头。”
老二是知道杨文轩的,县革委会主任,早有耳闻。说:“大嫂你放心,让哥就在我这里,安全着呢。”
堂妹站起身说:“那你就多照顾一下我哥,我先回去了,屋里还有事。”说完便出了门。
杨文轩说:“我这深更半夜的麻烦你们真不好意思。你的恩德,我永远记住,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好了,我一定帮忙。”
“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你就在我这里呆着好了。”一会儿面就做好了。杨文轩吃的很香。
突然间门外有嘈杂的脚步声。杨文轩惊觉的说有人来了。老二说别怕跟我来。便带着杨文轩,快步向睡房走去,睡房很小,一张床便占了一半的地方,有一个小黑桌子,上面蹲着一个装米的坛子。床的对面开了一个能活动的窗户。老二打开窗户,对杨文轩说你从这里出去。杨文轩爬上窗户,然后向屋外跳了出去,随后便消失在茫茫黑夜里,杨文轩跑的那一刻惊心动魄……
造反派开始使劲的砸门,二嫂去开了门。造反派的人就站在门口,有六七个人。带头的说:“怎么现在才开门?人呢?”二嫂说:“什么人啊,我没看见有人。”
老二也出来说:“找什么人啊,我们这里没有来人。”造反派的两个人提着马灯,进屋走了一圈,向屋内瞄了圈,黑苣苣的,什么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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