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出人性的一抹暖色
——从《我的叔叔于勒》人物形象分析说起
不记得是第几次讲这篇小说了,学生手中配发的学案,无论习题设置还是背景解读,都将菲利普夫妇钉在冷酷无情和唯利是图的十字架上。
第一课时,学生书上空白一片,显然没有预习,于是我只让在读的基础上梳理了情节。这个单元的学习任务很明确:梳理故事情节,分析人物形象,理解小说主旨。第二课时,自然而然过渡到人物形象分析上。
菲利普夫妇和于勒,到底谁才是小说的主人公呢?学生各执一词,带着疑问再次走进文本,有理有据地去分析人物形象。那些个惯用的标签,被一个一个贴在了菲利普夫妇的额头:自私自利,冷酷无情,贪慕虚荣,唯利是图……确实,看他们对亲弟弟于勒的态度,变化之迅速,就像一对小丑:发财的时候,就是正直善良的,有良心的,有办法的,好心的于勒;潦倒的时候,则变成了不务正业的小子,贼,流氓,而且早就知道他不会有出息。
鲜明的对比,容不得置疑。钱,仿佛一个魔法棒,控制着菲利普夫妇的言行,任意东西。难道,真的一无是处吗?为什么我读出的更多是小人物的辛酸与无奈,是莫泊桑发自内心的悲悯呢?
“我们常说,看问题要全面,审视一个人,亦是如此。即便他毛病再多,晦暗无比,或多或少总会有一点亮色。菲利普夫妇身上,除了大家看到的这些令人可鄙的品性外,到底有没有一抹人性的暖色呢?尝试从字里行间去寻找蛛丝马迹吧。”我不想将自己的观点强加给他们。
很快,有人看到了第一段“我的父亲做着事,很晚才回家”,认为菲利普做事勤勉,工作兢兢业业;继而便在第二段写生活拮据的文字中看到了克拉丽丝节俭持家的艰难。
“一个工作勤奋,一个节衣缩食,为何生活如此拮据?想过原因吗?”顺势引导,学生很快从练习册上的写作背景中找到了社会原因,发现菲利普夫妇其实就是当时处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生活辛酸,充满无奈。
“老师,其实,他们也不是完全不顾亲情的,否则不会让于勒侵占属于自己的那部分遗产。”这个同学在发表观点的时候,我蓦然觉得,他有点像《皇帝的新装》中那个揭骗的孩子。
谁说不是呢?哲学范畴一直坚持“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生活困顿到处处精打细算,为女儿婚事发愁的地步,哪里还敢再接受一个曾经“行为不正,糟蹋钱”的亲戚呢!
水到渠成,学生顿悟,莫泊桑批判和揭露的,并不仅仅是“资本主义社会人与人之间赤裸裸的金钱关系”,还应该有对社会底层小人物辛酸无奈现状的同情悲悯。
“那么,于勒是当时社会哪类人的缩影?”学生再一次扎进写作背景里。迅速明白了于勒是当时不甘心破产的小资产阶级企望在美洲、亚洲甚至非洲闯出一条大发横财的生路,梦想着有朝一日腰缠万贯荣归故里却失败了的典型。
于勒的存在,像一个美丽的肥皂泡,给了菲利普夫妇希望,却一旦触碰,便支离破碎。
小说大量的笔墨都在刻画菲利普夫妇这对小人物,透过他们,折射当时的法国社会现状,因而,他们才是小说的主人公。在思维的层层递进里,学生达成了共识。
“这个社会还是有希望的,会变好的。”一个女生突然说,全班哗然。
“希望在哪里呢?愿闻其详。”我知道,她的答案,会让我的板书圆满。
“文中的若瑟夫,‘我’,给了于勒十个铜子的小费。”学生读了那一段,心里默念的时候,强调亲情,面对亲人,家境窘迫,情非得已,不能相认……
叙述事件的这个“我”,不正像《故乡》中的水生和宏儿,抑或是那“路”么?希望也好,理想也罢,都让我们又看到了人性的一抹暖色。
分析人物形象,客观,多元,立足文本,不唯标签和思维定式论,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田玲写于2019年10月16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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