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

我每天都会靠着椅背，打一阵盹。也怪，反正就是有床也不愿意正经躺着。就这样过着懒洋洋的生活。有一天，烦恼就来了，一如此刻：觉得什么都不切近，都渺远。

那该死的“意义”，又来袭扰我！就该用酒来浇灌它，发芽，抽枝，开花，结果。这个比方本身漏洞百出。意义若开花，就会凋零，变成任人打扮的棒槌。

我记得，尼采在哪本书上，好像说过：“什么，你在寻求意义？去寻找零吧。”当然，若真有一个实有的、特定的意义，那意义就成了牢笼。因此，我也可以说：“什么，你在寻求牢笼？去寻找零吧。”没有意义，没有牢笼，你就可劲撒欢吧。

酒有现成的，触手可及。一担粮，二锅头。顺位游戏。喝一杯，唤醒体性中的二。二即冲动。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提到过非理性冲动中的两种情形：酒神精神、日神精神。

酒神神精：就是指个体想要加入群体的肆意狂欢的一种非理性冲动。狂欢之余，个体的痛苦随之而来——意识到自己仅仅是一个渺小的个体——他受不了了，渴望得到救赎。日神精神：就是指想要把在肆意狂欢的群体中饱受痛苦的个体解救出来的非理性冲动。个体得到拯救——散发出神圣的光辉——他的腰杆又挺起来了。简而言之：酒神是个体沉溺于群体的狂欢之中，成了阿斗；日神是通过对个体的完全肯定，成了堂吉诃德。

当然这俩货，都靠不住：神圣的梦境和堕落的醉境，向来是狼狈为奸。绝壁要敬而远之！那就只剩下冲动，这唯一的真相。冲动就是冲动，没有依凭。它既不假借酒来浇灌，也不假借神圣之名高举，更不假借狂欢之名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