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怕过至今仍无缘一见的狼,那是妈妈口中昼伏夜出专吃玩到很晚不肯家的小孩的可怕生物。
后来怕的就多了,嘲笑,异样的目光,孤独,喧哗,还有琢磨不透的女人。都比狼可怕,那是近在咫尺的感受。
都说不知者无畏,但活在这个世上,虽都做不到专家,可耳须目染中好多事也能做到一知半解。
朋友说:你把所有的女人都当成婊子就对了,何必那么上心!只要你拿得出MONEY,她们自然会对你上心。
我忘不了他捻手指装模作样点钱的动作,我们两人眼中同时燃起了渴望。
我们两个还没有穷到撸串能撸出火星子,就着一包龙潭方便面调料能对饮一瓶白酒的地步。我们只是不富裕。
抻面馆子里,贴近玻璃门的一桌,我俩对坐。我对着门口,他对着收银小妹。我眼中是稀稀落落的行人,他眼中是据他说是老板情人儿的小妹。
我难得要了两瓶啤酒,喝了一半有点晕了,因为之前发生的事心里犯堵,多少有点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以旁观者的姿态帮我分析。
“要我说你就是贱的,这事你就不该管。这不是爱嘛?碍你屁事呀。”
我一时间陷入沉默,感觉一步步就像中了圈套。
都说傻男人长情,我算是一个。有一个女人,说不上她是哪里好,却让我爱了十年之久,期间我中断过联络,因为追不到。她太聪明了,知道我给不了她想要的。我三十多了,有家有工作,为她为爱奋不顾身!不敢开这个玩笑,况且她只是时常暧昧,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她第几条备胎。但我绝对是最忠诚的那条。
前不久她突然微信我,说自己感冒了嗓子疼,吃不下饭。人之常情我要关心她几句。
她说:大旗,你能不能提醒我吃药?一天三顿。
我答应了,然后我们每天都要聊三通微信。我不敢问她病好了没有,消息几乎是秒回,甚至觉得讨得女神欢心的机会来了!现在想,这想法真是太贱了!
我们住得并不远,但一年也见不了一两次。她不会主动想起我,而我更多的是在沉默中思念,偷偷去看她的朋友圈,不敢点赞。她有她的生活,两口子都是拆迁占地户,仅靠租出去的房产就足够安逸了。
记得六年前她说:“只要你给我买个苹果手机,我就和你好。”
她是让我知难而退,正是我为她着魔的时候。那之后我确信她不会爱上我。
一个男人穷,即使你砸锅卖铁给女人花,也比不上一个有钱男人亮一亮兰博基尼得车钥匙。
不久后她就用上了新款的苹果手机。我没敢问,怕伤心。
微信里,她又说:“大旗,我难受得想死。”
我问:“怎么了?”
她说:“我外面有个男人,我很爱他,我现在怀上了他的孩子,可是联系不上他了。”
看到这条微信,我好长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我把手机摔在床上,去卫生间,坐在马桶上抽了一支烟。我知道自己有多难受。
我回复:“你想怎么办?”
她说:“大旗,你能不能陪我把孩子做掉?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以后和你好,做你的女人,真的。”
我们去了市里的妇幼医院,她怕疼选择了药流,医生还让我看了流出来的胎儿,比一根手指还小,头,手,脚特别分明。医生走后,我反关上卫生间的门掩面而泣,觉得太残忍了。
她恨那个男人,我恨他们两个,这件事在我心里一辈子都过不去了。
一个月后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开着那辆越野车拉我去了外环。那是一条很僻静的公路,过往车少,不见行人。
到地方的时候天色已然擦黑,我知道她老公今晚值夜班,她是来旅行承诺的。
我想着医院卫生间的一幕,不敢看她。
她拉过我的手贴在她的脸上:“大旗,你以后要对我好啊!我现在只有你了。”她注视着我,放佛我是她的全世界。有十年,我一直渴望如此。
可,什么叫我现在只有你了?我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抽回手,打开车门,走下柏油路,钻进一片玉米地。她笨手笨脚地跟过来,窃笑着说:“大旗,咱俩要在这里吗?你就喜欢玩刺激的。会不会被蚊子叮呀?”
“你回去吧?回家去。别跟着我。”
我头也不回的说,背后秸秆擦碰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一直走,一直走,心里一直问着,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究竟怎么了?想着想着就走不下去了。我蹲下抱着膝盖呜呜地哭,感觉自己像一条蒙冤而死的孤魂野鬼。
朋友递给我一张纸巾,我擦了擦嘴,他又递给我一张,我又擦了擦。
朋友不耐烦地第三次递过纸巾:“我让你擦擦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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