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七那天,大哥躺着医院的病床上,身体有些僵硬,呻吟也比较微弱,医生估计就在今晚或明天,大哥就…,要家属做好一些准备。
初八早晨两点,老祝与我没有一丝睡意,似乎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二点四十分,手机铃声响起,正是侄女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哭啼声声,很明了,大哥走了。我就回了一句,我马上过来。
老祝一声不响,自然担当起驾驶员的责任。一路上我也没有大声哭嚎,只是默默的流泪。或许这半年多来泪泉已打开,每每见到大哥痛苦的神情,就控制不住眼泪或哽咽。
我们赶赴医院,大嫂已帮大哥换好衣服,绫罗绸缎的大红衣服内,是大哥被病魔折磨得皮包骨的干瘪架子,脸上遮了一片布。这辈子从未见过,也怕见死人的我,忍不住掀开大哥脸上的遮布,见大哥最后一面。
大哥的脸惨白,颧骨突出,眼睛似乎半开着。“哇…”哭声大作,死静的夜被我和大嫂的哭声惊吓。“从此,世界上再没有勤劳善良的大哥了,再也接不到大哥叫我回家吃饭的电话了,再也听不到大哥说,老爹老娘我会照顾好的,你们放心吧的声音。
半小时后,来了殡仪馆的车,大哥被裹在一个黄色袋子里,抬出病房,移至殡仪馆的专用车上,驱向那永远的家。
待殡仪馆的上班时间,大哥准时被火化,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百把斤重的身躯化成灰烬,装置一个小小的方盒里。
依照大哥的遗嘱,把他的骨灰先寄存着,等老爹老娘过辈后再安葬。
大嫂说,哪怕天天受累,只要能看到大哥躺在床上,给他端茶喂药,那都是她的福分。很难接受半年前还是那么活生生的大哥,就这么没了身影。谁说不是呢,当医生说大哥只有一个月左右时,我恨不得每天都陪在大哥身边,我也确实每天都陪伴大哥身边。
直到大哥说回去吧,或者见大哥睡着时,我才怏怏起身告辞。每次,大哥都会说:“慢慢开车。”
全家人沉浸在无比痛苦中,这些天来,我感觉分不出白天和夜晚,睡觉,吃饭都不按时。正遇上冠状病毒非常时期,不可以随意走动,居家多。饿了吃点,想睡就睡,大晚上的却没了睡意。
年初十早上四点我就醒了,躺着床上翻来覆去的,老祝说,还早呢再睡会儿。平日里我是个睡懒觉的主儿,一切正常规律都被打破,难道又要发生什么?预感真不是个好东西。
七点手机铃声响起,那头是照顾老爹老娘的哥电话。哭腔中挟杂着声音:“妹呀,刚才老爹走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昨儿老爹都还活生生的,每餐能吃下一碗粥,一个饼。前天,二哥与他道别时,我问老爹,二哥回去了,您知道二哥回哪里吗?老爹毫不含糊的答道,回加拿大。
是真是假?是梦是幻?我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好疼。我马上打回了一个电话:“爹是怎么回事?”那边是哥的声音:“我给爹一个饼,切成四块,然后,我去厨房给爹端一碗泡饭,结果,我发现爹脸上白了,手紧握着拳头,不一会儿,就没气了。”
我突然变得很冷静,穿好衣服,洗了把脸,喝了水。老祝还是一声不响,充当司机的角色,自然也是女婿的角色。
进了村,行走在这条伴随着成长的路上,老爹那中老年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那洪亮的吆喝声盘旋在耳边,……“爹啊…爹啊…从此,我再没爹了…你怎么走得这么突然啊…”
老爹安安静静躺在竹床上,一动不动,我掀开盖头,老爹很安详,就像睡着了那般。正如老娘说的那样,爹走的时候没有痛苦,在吃饼的时候一口气没有跟上,脸色变白了后,就没了气。
在悲痛之余,要办该办的事。马上要开死亡证明,村里、镇里,这件事有一个最合适的人选,老赵老同学。另外联系殡仪馆,医院总务主任,老邓老朋友。他们两人不负重托,一切顺利。
顾不及吃饭时间,在中午十二点多,把老爹送往老家。三点左右,把老爹带回来,我主动要求把老爹捧回来,这是我与老爹最后一次亲密接触,我不想错过。
曾经,远远瞧见运死人的车,总是远而避之,而今,我勇于坐上死人车,抱着爹的骨灰,让泪水尽情流淌。
大哥,爹,你们安息吧!我们都会好好的,会坚强的,你们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老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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