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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中国纵横》
加斯帕爾.達.克魯斯是道明會修士,為了使中國人皈依基督教,去了廣州。傳教無成,他悠悠哉哉回到葡萄牙,抵達里斯本時正好趕上一五六九年可怕的瘟疫,有病人和垂死者需要他伸出援手。為病患無私奉獻,葬送了他的性命,但死前,他已看到他「極詳盡講述中國事物和它們特殊之處的專著」付印。一五七 年二月下旬,即他去世兩星期後,這部「專著」出版,全書二十九章,係在西方所出版的第一本專門談中國的標準長度的書籍
品托的批判矛頭,既指向軍人,也指向涉入此事業的神職人員。品托利用其對亞洲人信仰和作為的描述,凸顯葡萄牙人的荒謬和虛偽,那是十六世紀後期住在母國的葡萄牙人所幾乎無法公開表達的看法。我一再注意到品托是不折不扣的孟德斯鳩、伏爾泰、笛福( Defoe )、哥爾德史密斯( Goldsmith )的先驅。但我們也可以把品托視為奉行當時正興起的西班牙流浪漢冒險小說傳統的敘事者。
從我在中國學之峭壁上的狹窄棲息處看去,我大膽推測品托根本未遊歷過中國內地,儘管大概去過澳門、海南島,可能去了廈門或有具創業心的中國人在其中從事小規模半合法貿易的其他一些沿海城鎮。但有多位葡萄牙、西班牙外交官、傳教士不幸遭中國人關押, 4 抄寫下來一些頗清楚可識的中國官場用語,而品托的確讀過這些人所寫之記述的一部分。
黃嘉略來到巴黎一事值得細細道來。他一六七九年生於中國沿海省分福建,父親是天主教徒,教名保羅。保羅很想過基督教修士的獨身生活,不想結婚,但捱不過父母催逼,還是娶了老婆,因為他是家中獨子,他們不想斷了香火。但保羅的妻子接連生下四個女兒後,黃家絕望。她第五次懷孕時,保羅和妻子私下發誓,如果這次生的是男孩,要讓那男孩出家修行。結果果然生個男的,後來取教名阿卡迪奧( Arcadio )。黃保羅死時,他兒子才七歲,但黃嘉略的母親堅持要履行她的誓言,儘管她不清楚該如何履行。
金錢基礎不穩,不適合成家,數名高階神職人員提醒他貿然結婚,不會有好日子過。但瑪麗 ─ 克洛德的父母似乎喜歡黃嘉略,覺得該給這小倆口一個機會。他們定期到蓋內戈路探望女兒女婿,有時帶來為數不多的葡萄酒和食物,或在小倆口欠店家老闆錢太久時,借小錢給他們度過難關。
黃嘉略討論了中國人以火刑(其實他在世時已不施行)和凌遲(仍很盛行的刑法)處死犯人的恐怖、中國人的穿著、墳墓、家產觀。在某次長談時,黃嘉略提出其對漢語、漢語文法的看法,而孟德斯鳩或許未意識到其中有多少係黃嘉略從弗雷萊那兒學來。為說明其觀點,黃嘉略向孟德斯鳩唱了一首中文歌,用漢語念了一遍主禱文。
如果說孟德斯鳩助黃嘉略打開眼界,使其得以用別種方式來思索他自己的社會,有群法籍商人則給了他大不相同的刺激。這四個商人力促黃嘉略和他們一起投入對華貿易賺錢,他們全是法蘭西印度公司的董事,在一心要在中國數個大城開啟貿易往來之際,打算聘黃嘉略為助手暨翻譯員,為期十八個月。黃嘉略心動,但也緊張不安,要這四人先去問問圖書館館長比尼翁意見,看看他作何反應。比尼翁獲徵詢後,轉而呈文給蓬夏特蘭( Pontchartrain )。蓬夏特蘭是路易十四底下甚有權勢的國務大臣暨海事大臣,對華貿易就歸他管。
利瑪竇(一五五二 ─ 一六一 )花了四十九年時間才如願抵達北京。他究竟在人生的什麼時候有了去北京的念頭,不得而知,但他出生時所處的反宗教改革世界,當然昂揚著欲在國內抑制新教勢力並將天主教傳播於海外的夢想。利瑪竇家鄉馬切拉塔( Macerata )屬教皇國管轄,而我們可以看出附近三個地方可能催化了他赴海外傳教的抱負。三地分別是洛雷托( Loreto )、安科納( Ancona )、羅馬。
一開始很順利,但在葡屬印度住了才一年(大多住在臥亞),范禮安就寫了封很用心的信,把該地的未來說成無比黯淡;他說這裡治理太差,差到耶穌會士不想聽文武官員告解,說這裡的士兵薪水太低,堡壘防禦薄弱,船艦破敗不堪,司法體系極不公正。
利瑪竇走了一段頗類似的心路歷程。初到臥亞時,他極為雀躍,認為在印度傳教會大有斬獲,而這幾可肯定是因為蒙兀兒王朝的偉大統治者阿克巴(一五四二 ─ 一六 五)的作為,才使他如此樂觀。
一五七 年代中期,對印度失望之餘,雀躍的對象已轉為日本;一五七 年代底,范禮安對日本的現實情況更加失望之時,未被個人親身經歷搞臭的中國開始成為他雀躍的對象。
這一切所具有的好處,係他們的詞沒有冠詞,沒有格,沒有數,沒有性,沒有時態,沒有語氣;他們以某些副詞形態解決他們的問題,而要解釋這些副詞形態很容易。
官員像神,官府大如教堂,衙門長椅像祭壇,官員的帽子像樞機主教的帽子;官員打人民,就和歐洲老師打學生一樣尋常;官員坐轎,由人抬著走,像教皇;衛兵的徽章類似羅馬的束棒標誌( fasces )。
由於敏於察覺周遭情況,他開始更加認真看待中國人的價值觀;仔細研究儒家思想,從而能拿儒家典籍裡的論點反駁佛教徒的神學主張;揚棄他在境外時對印度、日本、中國所懷抱的引導成千上萬人入教的夢想;甘於在腦筋好、心存懷疑且往往帶敵意的學者群裡緩慢且有耐心的推動傳教工作。
利瑪竇於一六 一年達成其目標定居於北京時,過去和現在的基督教、中國和古羅馬,曾短暫合譜出一首悅耳的讚美詩。此後直至去世,他有九年時間供其實現其漢語計畫,而且他十足篤定他再無機會見到歐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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