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漂亮的城堡,城堡外金碧辉煌,小鱼曾经就是被这外表所吸引,与很多人一样想挤进城堡,当初为了拿到这里的通行证小鱼费了很大的努力,甚至与家人吵了一架。
于是,她真的进来了,虽然当初也并不是非常想进来,只是觉得那会是个相对还不错的去处。
“欢迎来到这里,我叫阿银。”
阿银是小鱼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他年轻帅气谦和,拥有着小鱼对一切成功男子的幻想,与阿银的初见也使得小鱼对这个世界的好感迅速上升,她也想成为阿银一样的人。
第一天,带着些许不安些许欣喜跟着阿银认识这个世界。阿银是这里的二把手,同为二把手的还有华哥和裙姐,老大是与小鱼父辈一般年纪的江哥。
小鱼没有想到,即使在同一个地方,她与江哥阿银的交谈机会也甚少,那也是她与阿银唯一有交流的一次。
诗诗和小鱼在城堡门口相识,一起被阿银领进这个世界。但几天后,小鱼只看到诗诗的留言,“我要到楼上去了。”
城堡里的等级很分明,楼上,是这个空间的另一个地方,真正外人所看到的辉煌城堡。那是小鱼的向往。但不是所有进来的人,都能上楼。江哥和阿银正是楼上的人。
真正与小鱼相处的是这么一群人。
大姐头盆盆严肃认真,甚至有时候小鱼觉得神经敏感到不可理喻。虽然小鱼对这个大姐头的管理能力表示质疑,但也不可否认她是个温柔的大姐头。
小玲是小鱼名义上的师父,也是小鱼觉得在这个世界可以依赖的人。她未必懂小鱼,但是可以倾诉、在出问题时可以帮忙出谋划策的人。
粽子是楼下之间唯一的男生,认识他,小鱼才意识到并不是所有这里的男生都像阿银一样。粽子像个懦弱的大男孩,遇事紧张胆怯,不敢担当。为什么这么讲呢?因为经常在每天的打怪中,他是事不关己就不愿意找出来的人,但即使如此,曾经有一次他顶着被记过的风险,还是帮小鱼挡了一记,让小鱼非常感动。
逆逆是一个漂亮聪明的姐姐,在小鱼进来后的第二周便离开了这个固定的轨道,去了另一个池子里,据说那是这里是一个比较残酷的地方,没有这么多条条框框,弱肉强食是最大的规则,也是通向楼上的捷径。她告诉小鱼,小鱼来这里就是来代替她的。因为在这条轨道上,必须达到指定人数才能正常运转。
小宇是个外表活泼开朗,内心忧郁的女孩,她靠着家庭得到一张通行证,进来了也习惯了,不愿意去改变了。
懒懒年纪最大,明明是在这里最久,却是能懒则懒,能占便宜则占便宜,因为她进来时赶上好时候,在这里的等级最高。
盟盟对这里的规则很熟练,虽然偶尔会抱怨几句,但毫无疑问,她是做得最得心应手的一个。小鱼曾问过她,有机会她愿不愿意离开。盟盟摇摇头,她已熟悉这里的生存规则,并且也有自己的一套应对方法,去别的地方不一定能好。
小熊和小鱼住在一起,小熊是父母送进来的。每天,小熊都要向小鱼抱怨一番,她极度讨厌这里生活,觉得生活一天都是煎熬。但小鱼知道她只是抱怨,她从未改变,也不知道如何改变。她本来是要去楼上的,因为她的无能,楼上的人还不愿意接受她,美其名曰让她来楼下历练。但小鱼也知道,小熊不用改变,只要她不想待了,她随时可以走。
他们每天的生活就是规规矩矩地在一条路上做着同一件事,路上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障碍,身边有各种红线,一旦碰到,头上的警报会响,会有惩罚。
每天的任务便是绕一圈回到原点,每天的终点即是明天起点。
小熊所抱怨的,就是这种周而复始毫无意义又高压的生活。
初来时,有一段练习时间,每天摔倒重来,直到通过考验,小鱼只用了一个月,虽然中间摔倒过,而小熊用了半年,是他们所有人中时间最长的。
小熊说,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去练习?难道你不觉得这种生活很无趣?
小鱼想说,她也有落差,也有难过,但她和小熊不一样,她还没得选,只能去说服自己喜欢这种生活。
不然呢?
真正开始之后,小鱼每天心惊胆战地走完这条路,战战兢兢地避开各种红线,各种障碍。
这些感觉使得小鱼神经敏感,经常在梦里惊醒。她很少感觉自己失败无力,但如今却几乎每天都在失败边缘走一遭,每隔几天都吓出一身冷汗。所幸的是,头顶的警报一直未响。
与她的担心不同,其他人小宇、粽粽、萌萌头上的警报都轮流响过一次,最夸张的是懒懒,几乎可以成了交响乐。
然而红线的压力并不是最可怕的,每天避红线的同时,还要躲各种障碍,还要避开路上一波波怪物扔过来的……屎。
为了使得生活好过点,小鱼经常说服自己,把它当成一场游戏,她要完美地避开红线,避开障碍。她甚至学着去欣赏怪物,了解怪物,或许怪物也没这么讨厌了呢。
她这样安慰自己,多半也是因为没得选。她明白,自己选的路,不管是平坦还是崎岖都要走下去。
她曾经对小熊说,如果我要在这里生活下去,那我就要走遍这里的每一条路,别人走过的,我都走过,别人没走过的我也走过。
说这句话的时候,小鱼是带着骄傲的。
向来容易丢三落四的小鱼曾经把自己回去的钥匙丢向了怪物,所幸怪物送了回来,这让小鱼感动了很久。
即使再迷糊的懒懒,看到小鱼不小心弄丢了自己几个月的粮食,也会按着经验帮忙找回来,小鱼也是相当感激的。
经常因为一些失误责骂小鱼的盆盆,偶尔也会让小鱼感动一把。
这些事情给小鱼灰暗的生活带来了一点阳光。
但有时候她也害怕,总有这么一个声音,要她接受这如同行尸走肉的生活,“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有时候,她也真想大声回应,“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越想,她的背后越是发凉。她确实可以耳不闻眼不见,心安理得地在这里生活下去。习惯了,路也不是那么难走,跟盟盟一样。她相信,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比盟盟做得更好。
事实上,这里看到的一切都在叫小鱼放弃希望,踏踏实实地走这条路。小鱼似乎也已经习惯,她看不到未来的路,也无力挣扎,只是偶尔怀念一下当初站在门外那个满怀憧憬的自己,幻想一下有一天自己也会上楼过像阿银一样的生活。过后,又是遥遥无期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规则开始慢慢地改变。
弱肉强食本来是这里的规则,只是中间的大池子里要更加明显。当初,小鱼有机会去那个池子里,她拒绝,即使那里可以拿到更多的粮食,就是因为她不喜欢与人争抢。可如今,这个规则逐渐渗透进他们的圈子。
小鱼叫那个地方做池子,因为那里养着许多大鱼,每条鱼都得吃东西,但是池子里的食物就那么多,是远远不够大家吃的。怎么办呢?抢呗!抢得你死我活,抢得头破血流。但如果幸运的话,你会找到那几个为你投食的人,从此无忧。
小鱼感觉,这个世界的掌权者最喜欢的就是看着卑微的他们,因为他们的一句话,付出了代价,那是他们最自豪的地方。
为了迎合规则的变化,小鱼偷偷将自己储蓄的粮食拿出来,然后投向了自己。
小鱼想起自己儿时看到过的一个场景,肥胖的蚕被捅破了肚子,仍只知道贪婪地吃着眼前的蚕叶。当初她觉得莫名的好笑,而她自己现在却像极了这条可笑的蚕。
她发现,她即使拿出自己全部的粮食,也是填不满这个坑。
她问过很多人怎么办,盟盟安慰说,说不定,她也能遇到一个一直能帮她填坑的人。
盟盟就是这样,她有一张固定的粮票,可又如何,她依然要在这里每天走着相同的路。
终于有一天阿银离开了,当小鱼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阿银已经走了。小鱼都没有机会当面道别,也许他都不知道她是谁。
想了很多,写了又删,小鱼还是给阿银发了一句道别,祝一切顺利!
是的,她还能说什么呢?即使当初进来时,阿银都没有回头看过那个跟着他进来的一脸憧憬,一脸懵懂的小女孩,更何况现在离开。
阿银走了。
小鱼在路上被怪物扔了一坨屎,很疼,很恶心。
没有人,也不可能有人站出来为小鱼说话,他们只会告诉她,忽视就好。
但这种恶心,随着日常走的每一步逐渐加深。
终于,她也决定了,离开!
离开,唯一的办法便是外面有人愿意放下那条离开的绳子。
小鱼没有足够的自信离开,她做事总是不那么果决,她讨厌冒险,不然当初也不会到这里。
小鱼得到第一个出去的机会,她欣喜若狂地抓住那条绳子,却被告知,她所要去的那个世界,与这里相似,他们愿意为她放下上楼的梯子,但条件是小鱼要在楼下生活一年。
那里并不会比现在这里好过。
小鱼犹豫了,当晚,她告诉了家人这件事,所希望得到的安慰或是建议变成了责骂。家人觉得小鱼当初不顾反对,执意要到现在这个世界,给他们丢脸了。
丢脸了。
小鱼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如今唯一的倾诉会变成这样,近一年都不愿说的委屈和辛苦变成了泪水。
隔天,盆盆告诉小鱼,小鱼必须得离开这里了,去城堡的另一个角落,那个偏僻荒凉的角落。
为什么?
因为那里有人想出来,就必须有人代替进去,而小鱼最小。
小鱼的心凉了,玲玲安慰道,那里怪物少,路比较好走。
小鱼默默地看着那根曾为她放下来的绳子,因为她的犹豫,已经慢慢地收回去了。
小鱼在失落中走了一天,回到起点时,盆盆告诉小鱼,可以不用走了。
因为江哥开口了,要走只能懒懒走,但懒懒不想走,所以小鱼也不用走了。
惊喜,却也有些愧疚,因为自己是真的想走了。即使江哥开口了,那种不安全感依旧在小鱼心头隐隐作痛。
之后的日子很平静,一个月后,日常的忙碌使小鱼几乎放弃时,机会来临了。
但在接受对方的考验之前,小鱼必须先得到离开的许可证,江哥的许可。
小鱼开口时,想起之前江哥出言才使得自己免于被分配时,心里满是愧疚,不知此时,江哥是否后悔了。
江哥的许可要比小鱼想象来得爽快。也许在他的心里,小鱼就算拿到了许可证也不一定走得成。能不能走还要看小鱼的本事。
小鱼自认自己的本身还不足以能通过这次考验,但幸运之神却真的降临。经历长达两个月的考验,小鱼似乎,好像,真的,可以离开了。
只差最后一步,大家一起把最后那扇门打开。
小鱼握着每一个人的手,大家眼含笑意和祝福,你的离开是对的!
日出照常,每天都有人在走着同样的路,也有人逐渐脱离了轨道。
在小鱼离开之前,楼上向这里发来一张通行证,有一人可以过上小鱼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是懒懒。
为什么?
小鱼没有问,懒懒有她自己的本事。但已经不重要了。
不久,小熊也走了,走得比小鱼潇洒得多了。
站在城外,小鱼抬头望了望这座依旧金碧辉煌的城楼,她要去的地方,是不是也是另一座围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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