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黑夜,月亮湾的人或早或晚的苏醒过来,有的人忘记昨天的故事,有的人继续昨天的故事。
这天午后,柯莉又来到了雕刻时光,陈沫看着柯莉说道:“咦,今天没穿学生装啊?”
柯莉却白了陈沫一眼:“天天穿也不行啊,就一套,脏了也要洗啊。”
陈沫看着柯莉今天穿着热裤,短袖紧身T恤,身材却也显得玲珑有致:“昨天那身其实我觉得挺好看的。”
柯莉有些不满意:“今天就不好看?你是不是特喜欢看制服诱惑啊?要不要来套警察或者护士的?喜欢制服诱惑的都很变态。”
陈沫笑了一下:“今天也好看啊,制服诱惑的片子看得倒是挺多的,就怕你驾驭不了。”
柯莉有点鄙夷的样子:“没有老娘驾驭不了的风格,给我一杯芒果汁。”
陈沫应道:“好的,你先等一下。”陈沫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芒果,切了肉丁,又加以其他调料,在打汁机搅拌,一杯芒果汁递到了柯莉的手里。
柯莉看着陈沫,突然说了一句:“你不会是变态杀人犯吧?”
陈沫疑惑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柯莉说道:“我新闻上看到,变态的人都很斯文,表面弱不禁风,其实暗地里趁人不注意就去杀人啊,肢解啊,很恶心的。”
陈沫笑了笑:“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如果你这样说,那你要小心点,我手上就有刀呢!我不光肢解,我还喜欢煮着吃。”
柯莉拿着芒果汁说道:“被我说中你的阴暗面了吧,男人就这个德行,越斯文的其实越爱装,嗯,我想好好活着,你先别吃我,等我胖了再考虑我吧,我先去里面了。”说着就走进了小房间。陈沫跟了进去,沙发上还放着好几本书。陈沫说道:“我不喜欢吃肥肉,我就喜欢精瘦的,如果太肥了,还得关在地窖里饿几天。”
柯莉惊奇的看着陈沫说道:“你这里有地窖?”看了看沙发又说道:“你怎么不收拾一下,乱七八糟的。”陈沫赶紧走了过去把那几本书收了起来,柯莉却毫不拘谨的躺在沙发上,陈沫看到这个样子说道:“你是来我这里睡觉的吗?”
“怎么啦,这样对待你尊贵的客人啊?你知道吗?服务行业顾客就是上帝,你要像对待上帝一样对待我。”柯莉回答道。
“没有,随你,你爱怎么来怎么来,上帝想躺哪里都可以。”说着陈沫转身走了出去,把那几本书,一本一本的放回到书架上。时间仿佛又静止了,店里没有他人,陈沫走到小房间的门口,却见柯莉已经睡着,一只搭在额头上,阳光照着她的腰肢,小腹随着她均匀的呼吸轻轻的起伏,像微风吹过平静的湖面。陈沫去了楼上,找了个毛巾被,轻轻的盖在了她的肚子上,又摆了个凳子在沙发旁,等到陈沫走回到吧台,柯莉却睁开了眼,手抚摸着毛巾被,嘴角轻轻扬动,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铃铃,一张稚嫩警惕的脸从推开的门缝里钻了进来,陈沫笑了笑:“欢迎光临。”
进来的是个戴着眼镜,穿着白色衬衣的年轻男子,梗着脖子,脸上有一些青春痘,领口的扣子扣得整整齐齐。有些羞涩的说道:“这里能看书吗?”
陈沫亲和的笑了笑:“当然可以,进来坐吧。”
男子刚坐下,陈沫拿过来一张单:“你要点点什么?”
男子有些犹豫,陈沫连忙说道:“不点也没关系的。”
男子说道:“哦,不,我还是点点吧。就来杯珍珠奶茶。”
“好的。”陈沫走回了吧台,开始调制奶茶,不一会儿,就托着盘子,把奶茶送到了男子面前。
男子说了一句:“谢谢!”
陈沫回了一句:“不客气。”
男子继续问道:“这些书可以随便看吗?”
陈沫回答道:“是啊,随便看,如果你要借出去看的话,就要交点押金,看完送回来后,适当收你点钱,也就三块四块,店里看的话,不收钱。”
男子拿起奶茶说道:“那我看看。”说着朝着一个书架走了过去,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高脚凳,那杯奶茶洒了出来,一些在凳子上,另外一些在书架上。
陈沫赶紧拿了抹布走了过去:“不要紧,不要紧,我来收拾。”
男子有些局促不安,就近坐了下来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陈沫擦着凳子和书架,说道:“没关系,是我这里太黑了。”
男子笑了笑,轻声的说:“我是觉得有点暗呢。”
梗着脖子的男子,喝完了剩下的那半杯奶茶,走到吧台,拿出钱包,小心翼翼的给了陈沫十元,陈沫找了二元,他却说:“不要了。”说着走了出去。陈沫看他的模样,估计也是旁边学校的学生,只是为何不要那找零呢?难道是为了显示自己大方,还是为刚才的窘迫打个圆场,或者就是临时一个偶发的念头,促使他这样?陈沫思量一番,琢磨他的行为,但也想不到合适的答案。
没一会,柯莉的手机响了起来,柯莉从小房间里跑了出来对着陈沫说:“我要去上班了,记账。”
陈沫回了一句:“就这么几块钱,还记账?”
柯莉笑了笑:“多记记,这样你才能记住我啊!”
陈沫又看看柯莉的热裤,觉得她身上除了手机,也没地方可以放钱了,说了一句:“好吧。”柯莉走了出去,陈沫又拿出个那个黑色本子,上面写上“柯莉——果汁——6元”。
柯莉从金色海岛后面上了楼梯,在三楼楼梯那个房间正好碰见经理,经理有些不高兴,责怪道:“你跑哪里去了,客人都来了。”
柯莉说道:“我也就是楼下逛逛。”
经理继续说道:“这里这么多房间不能休息吗?偏偏要跑出去,让客人等久了。”
柯莉问道:“谁点的我?是熟客吗?”
经理回答道:“我怎么知道,反正他点号,我就叫谁。”
柯莉进了房间,把门一关说:“我要换衣服。”说着脱下了刚才那身,换上了昨天的水手服。
柯莉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口,敲了门:“老板,我进来啦。”
推门进去,看见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穿着一个洗浴短裤,身材消瘦。柯莉问道:“看你很小的样子,不会还是学生吧?”
男子有些紧张说道:“哪里,我是长的年轻。”
柯莉半信半疑的问道:“那你做什么项目?”
男子问道:“有什么项目?”
柯莉说道:“按摩,推油,还有,还有就是那个,不过要去四楼。”
男子想了半天,才说道:“推油吧!”
柯莉说道:“那我先去拿东西。”说着走出了房间,拿了一些东西又转回了房间。柯莉跪在床边,开始捏起男子的胳膊和脚,只是觉得他有点僵硬,瑟瑟发抖。于是问道:“你冷吗?”
男子回答:“有点。”
“那我空调调高一点,好点没有。”
“嗯。”
突然那男子抱住了柯莉,双手在柯莉身上游走,柯莉没有激烈的反对,而是说道:“不能摸到里面去,不能解扣子。”
那男子的身体震颤着,紧紧的抱着柯莉,柯莉却感到他的抽搐了一下,停顿在那里。
柯莉说道:“你还是先躺下来吧。”
“嗯。”
男子有些害羞,还是躺了下来,柯莉整理了一下,说道:“我先去洗手。”
柯莉走出了房间,走到了尽头的洗手间,搓洗着双手,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男子的干呕声,柯莉用手敲了敲门,过了两秒,推门进去,发现男子躺在那里,像没事一样,只是垃圾桶里有股珍珠奶茶的味道。
柯莉问道:“还要按一下吗?”
男子说道:“不做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先走了。”说着拿着东西往外走,柯莉指引着他,走到了洗浴室后,柯莉又退回了三楼,柯莉走到三楼的尽头,在那里,她拿了霞姐衣服口袋里的一包烟,点着了一根,吸了起来,看见对面楼顶那三棵向日葵正看着她。
一个男子从女厕所扛着梯子走了出来,柯莉说道:“师傅,灯又坏啦?”
男子说道:“是啊,潮气重,经常坏,干脆梯子就摆这里了。”
柯莉笑了笑:“女人多,阴气重吧!”
修灯的师傅笑了笑……
阳光溜过了伶仃洋,却是傍晚。雕刻时光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是路薇,今天她穿的牛仔裤,上身是件白衬衣。
路薇靠在吧台上说道:“老板,我又来了。”
陈沫微笑着:“要什么呢?”
路薇说道:“香草奶茶吧。”
陈沫边调制边问道:“喜欢喝奶茶?”
路薇笑了笑:“是啊,你看,喝的我的腰都圆了。”说着摸了一下自己的腰,她的腰上缠着却是镂空的黑色装饰玛瑙腰带。
陈沫看了过去说道:“还好吧,挺苗条的,刚下班吗?”
路薇说道:“嗯,刚下班。你是看不出来,我老公就看得出来,你这里能抽烟吗?”
陈沫说道:“你没看到桌上的烟灰缸吗?随意吧。”
路薇说着从包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包烟,夹出一根,点着,抽了起来:“老板,要不要来一根?”
陈沫看了看,问道:“你抽的是什么?”
路薇说道:“小熊猫。”
陈沫说道:“我抽的是白沙。”
路薇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我也是偷跑出来过过嘴瘾,家里管的严,婆婆不让抽。”
陈沫把奶茶推给路薇:“你是做什么的?”
路薇喝了一口奶茶,把双手伸了出来,手指张开:“你猜一下?”
陈沫看了一眼,手指修长,于是说道:“搞音乐的吧?”
路薇说道:“看来你很识货哦,我算是搞音乐的,如果你这里有钢琴的话,我可以给你弹两段。”
陈沫笑了笑:“穷,而且我这里太小了。”
路薇又问道:“你现在放的是爵士?”
陈沫说道:“是啊,《Nature boy》,我也是随便买来,乱听。”说着拿出吧台下面很多的cd来,放在桌面上,说道:“你看,爵士,摇滚,民谣,蓝调也有一些,不过我这里很少放摇滚,怕吵到客人。”
路薇又问道:“那你最喜欢什么呢?”
陈沫说道:“可能是民谣吧,美国的乡村民谣,很有故事,而且什么时候放都不会显得过时。”
路薇说道:“我们在大学学的比较传统一点,学院派,你知道的。”
陈沫想了想,突然说道:“其实我也很喜欢摇滚的,流行歌曲也不排斥,我有个朋友,她搞摇滚的,后来她去了上海。”陈沫的脸上突然失去了那自然的微笑,进入了沉思。
路薇烟抽完了,又喝了奶茶,说道:“我去看一下书。”她向那个书架走了过去,看了半天,又走了回来:“老板,上次我看的那书怎么不见了?叫《你好,忧愁》的。”
陈沫拿出那本黑色的本子,翻了起来,说道:“可能被借走了,下次要看的话,记得告诉我,我先给你留着,或者先拿起来。”
路薇说道:“不用了,我再看看其他的。”说着又走回了书架,挑选起来,拿了一本《追忆逝水年华》。
路薇在这里消磨了一个小时,拿着书递给了陈沫:“先把我存着吧,改天来看。”陈沫拿了个书签说道:“多少页,我给你夹一下。”
路薇笑道:“谢谢,今天有点迟了,说不定老公又要拷问了。”她结了账,突然把嘴巴凑了过去,陈沫吓了一跳,路薇说道:“闻一下,看看我的烟味重不重?”
陈沫轻轻的闻了一下笑了:“闻不到,怪不得你要喝奶茶呢!”
路薇又是嘿嘿的笑了一下,出了门。
朝海露九点多准时的进来了,她点了一杯拿铁。独自一人在书架旁看了一会,又拿着书和拿铁走回了吧台,对着陈沫问道:“你看过这本书吗?”
陈沫回答道:“看过。”
朝海露又问道:“我怎么不觉得直子有病呢?”
陈沫说道:“有病没病又不是我们普通人看得出来的,我觉得是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病吧,特别是精神方面。你没看到直子对自己心里状态的描述吗?那种坠入深渊的感觉,在黑暗里,只有一扇越来越小的窗,这个要专门的医生来判断。”
陈沫想了想笑着说:“或者说你也有病,所以没有察觉她有病。”
朝海露笑了笑:“你才有病。”
朝海露又想了想:“如果要你选的话,直子和绿子,你选哪一个?”
陈沫立马回答道:“那还用问吗?”
“哪个?”
“当然是两个都要啦。”
朝海露有些不高兴了:“不行,哪有这么贪心,只能选一个,感情不是排他性的吗?”
陈沫说道:“真的是排他的吗?真的一辈子只能喜欢一个吗?”
朝海露说道:“我又没说一辈子,我觉得至少在某段时间,只能有一个。”
陈沫反驳道:“人始终是动物,好的东西都会喜欢的,就像你们女孩子去逛街,不会只选一件衣服,而是要挑很多,如果是真的没钱的话,才会舍弃一些,感情也是类似的吧。”
朝海露觉得难以认可:“我觉得你有些偷换概念,感情又不是买衣服。”
陈沫想了想:“或许可以这样说吧,在某段时期,如果某一方有了执念,说不定那时就是排他了,只有唯一的了,但是万一那个人不够执念呢,就会喜欢上两个人,三个人或者更多的人,男主人公不是就在两人间徘徊吗?”
朝海露想了想:“没有执念就说明他没有真的去爱啊。”
陈沫反问道:“你又知道他没有爱,那你说爱又是什么呢?是执念吗?”
陈沫接着又说道:“我记得罗大佑有首歌是这样唱的,爱情这东西我明白,但永远是什么。意思爱情就是爱情,永远就是永远,直子不死的话,这书就没法结尾,传统价值观里面还是一夫一妻的吧,其实我们都不自觉的遵守着某些规则,不管是内心原本就有的,还有外界强加给我们的,还是被人给教化的。”
朝海露说了一句:“也是,必须要死一个或者走一个,有点道理吧。”
陈沫突然又说了一句:“如果感情能讲清道理,也许就不是感情了。”
朝海露又说道:“我这书快看完了哦,就是想跟你聊聊。”
陈沫笑了一下:“读书分享嘛,有的人还专门去参加这种分享会呢!其实我觉得读书自己去读懂感悟也就可以了,读不懂也没关系,有时候不过也是一种消遣,有的人呢,看到了别人的生活是这样的,有的增加了见识,每个人看书的目的不一样吧。”
朝海露笑了笑:“再给我一杯拿铁吧,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
陈沫调配着咖啡说道:“其实有趣的人很多啊,我觉得每个来这个店里的人都是有趣的,有时候我观察到一些人,总觉得他们有些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不管是装的还是原本就是那样,只是有些故事我们不知道而已。”转而又看着朝海露说道:“你其实也挺有趣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你的故事告诉我。”
朝海露此刻却转过了头,眼睛瞥向了那扇门木,又转了回来,没有正眼看陈沫,轻声的说了一句:“我没什么故事。”
朝海露拿着咖啡又坐回了靠书柜的高脚凳。这夜十二点多朝海露最后一个离开了雕刻时光,陈沫推着门,目送着她上了明记的四楼,开了临街房间的那盏灯,陈沫又独自在路灯下抽了一根烟,回了雕刻时光的二楼,写下了一段字:
遥远的仙湖有位少女
几十万亡魂和蓝色的冰凌
犹如一杯tomorrow
干了 已经是明天
不懂你为何要躲在别人心里投毒
而不写诗
……
柯莉又在午后出现在雕刻时光,陈沫已经习惯了她的出现。陈沫习惯的微笑着:“你要点什么呢?”
柯莉今天穿着牛仔裤,蓝条衬衣,衬衣的衣角却系在了一起,露出了肚脐。柯莉说道:“果汁吧。”想了想,突然又说道:“不,我想换个口味,要不给我一杯咖啡吧。”
陈沫又问道:“那你要什么咖啡呢?”
柯莉回答道:“随便来一杯吧。”
陈沫又说道:“拿铁好吗?”
柯莉说道:“随便,管你拿铁还是拿铜的。”
陈沫笑了笑,调制了一杯拿铁,递给了柯莉,柯莉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叫了起来:“这么苦啊?”
陈沫笑了笑:“这里有糖。”指着吧台上的一盒方糖。
柯莉拿了两块投了进去,搅了搅,尝了一口说道:“不够甜。”
又拿了两块放了进去,喝了起来,没一会咖啡已经见底,柯莉说道:“我到里面去玩。”说着她已经跑到了里屋的沙发睡了起来。只是没一会,柯莉又跑了出来,对着陈沫说道:“我睡不着!”
陈沫笑了笑:“难道要我给你唱摇篮曲吗?”
柯莉有些生气:“都怪你,给我喝这么苦的东西。”
陈沫说道:“咖啡都是苦的啊,还有更苦的你没喝过呢!”
柯莉又说道:“算了,我还是找本书看吧。”说着柯莉走到了书架旁,弯下腰,瞧着各种书的书名,陈沫站在她身后,却正好看见她圆圆的屁股对着他。柯莉突然站直了,转了过来对着陈沫说道:“你是不是在看我的屁股?”
陈沫有些尴尬,没有言语,却听到柯莉继续说道:“我的屁股是不是很圆,很大?”
陈沫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是很圆。”
柯莉却笑了起来:“你知道吗?屁股大的好生养。”
陈沫只是觉得内心有一千匹马跑过,但是依然回应道:“你说的对,说不定你以后子孙满堂。”
柯莉又问道:“你这里有没有一本书叫《我是一片云》?”
陈沫想了想:“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说的是徐志摩?”
柯莉有些疑惑:“什么徐志摩?我说的是小说,琼瑶的。”
陈沫恍然大悟:“哦,我这里还没琼瑶的书呢,改天去帮你找找。”
柯莉有些鄙夷的说道:“连琼瑶的书都没有,开什么书店。”
陈沫笑了笑:“我这个还算不上书店,大姐,我这里店小。”
柯莉笑了笑,摆摆手:“不要叫大姐,叫小姐。哦,不对,不能叫小姐,应该叫姑娘。”说着她又在店里搜索着,她看到了一台小电视问道:“这个电视能看吗?”
陈沫说道:“能看,下面还有影碟机,你看,那里有些光碟,还有动画片。”
柯莉又看着陈沫嘲笑一番:“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看动画片。”说着拿起很厚的一叠光盘说道:“蜡笔小新,幼儿园看的吧。”
陈沫笑了笑,没有语言。柯莉又问道:“你这个怎么弄?”
陈沫走了过去,又教她摆弄了起来,开了电源,又把碟放进去,按下了播放键,柯莉却说道:“这个我会了。”说着就坐那里看起了动画片,播放的正是《蜡笔小新》。不一会柯莉却笑了起来,转头对陈沫说:“这个小孩怎么这么污?”
陈沫只是说道:“你慢慢看吧。”柯莉坐在那里一集又一集的往下看,时不时呵呵呵的笑起来,甚至都忘记陈沫的存在,连陈沫走上二楼去休息她也不知道。只是柯莉到了临走才发现没看见陈沫,于是走到吧台拿了支笔和一张纸,留了个言:“柯莉,咖啡,记账。”
陈沫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他走到了楼下,看到那张纸条,笑了笑,将它夹在了那本黑色的本子里。
朝海露九点多又来了:“给我杯拿铁吧。”
陈沫答了句:“好的。”
朝海露突然笑了笑:“我要换书了。”
陈沫疑问道:“你看完了?”
朝海露说道:“是啊,昨天就看完了。你还有什么好看的书推荐给我呢?”
陈沫问道:“哲学的看吗?不过你们女生应该很少看哲学的书吧。”
朝海露说道:“哲学看不懂,马列哲学还背得头疼呢。”
陈沫笑了笑:“也是,有些我也看不懂,虽然别人说好书,但是读起来头疼,索性就不看了。要不那边书架上有些小说,你可以去挑挑看。”陈沫指着一个书架说道。
朝海露走了过去,手指在一列书名上抚过,最后拿了一本《废都》。开了一盏台灯,陈沫拿了一杯拿铁走了过来,看着朝海露的脸虽然普通,但是在灯光的照射下,却柔美无比,那静谧在书和专注的眼睛之间,有流动的七彩,有深沉的雅致。
陈沫递给了她咖啡说道:“后天,我们就要去韶关了,你有空吗?”
朝海露有些惊讶:“这么快吗?我还没请假呢。”
陈沫问道:“那你现在请还来得及吗?如果不行的话,那就下次了。”
朝海露说道:“我试一下吧。我还没你手机号呢。”
陈沫笑了笑:“你天天来,把这个都忘了。”说着掏出了手机:“你的号码是多少?”
朝海露报了号码,陈沫存了进去;“如果你请到了假,发信息告诉我。”
朝海露微微浅笑了一下:“好的。”
过了十二点,陈沫关了门,又在网上看了游玩的信息,确认下来的也就七个人,他又打电话给他朋友,要了一辆十一座的小车。他又走到了楼顶,点着了一根烟抽了起来,夜晚却有了海风,吹过来,吹动了绳子上的衣服,也吹动了向日葵,也吹来了隔壁楼的窃窃私语,陈沫只是觉得内急,掏出东西,朝着向日葵根部尿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柯莉欢快的跑进了雕刻时光,看到陈沫就说道:“昨天你把我害苦了,害得我白天那么兴奋,晚上反而没精神上班。你看,我的黑眼圈都有了。”
陈沫笑了笑:“是你自己说要咖啡的。”
柯莉说道:“今天给我杯果汁吧,椰子汁。”
陈沫说道:“没有现榨的哦,都是一罐一罐的。”
柯莉说道:“也行,给我来一罐吧。那个影碟机给我开一下,我忘记怎么开了。”
陈沫无奈的笑了笑:“昨天不是教过你吗?”
柯莉无辜的说道:“我只会放碟,拿碟。”
陈沫说道:“我还只会吃饭和睡觉呢!”陈沫走了过去帮她开了影碟机,她又看起了《蜡笔小新》。
此时陈沫的手机响起,是朝海露发过来的:“请到假了,三天。”
陈沫连忙回了一个信息:“今天准备好东西,记得白色长裙,明早7点就在店门口出发。”
朝海露回道:“好的。”
柯莉离开的时候又记了账。
晚上刚到10点陈沫就关了店门,开始整理起东西,早早就睡下。
……
太阳从海平面升了起来,一辆小车停在了雕刻时光的门口,陈沫走了出去,将行李扔上了后备箱,另外一个男青年笑着对陈沫说:“悠着点,别磕着。”
陈沫笑了笑:“怎么会?又不是第一次了。”男青年将钥匙递给了陈沫,而明记四楼的窗口探出来一张脸,那人正是朝海露,朝海露没说话,转身也就下了楼,陈沫转身,在雕刻时光的门上上了一把U形锁。陈沫看到朝海露穿着一身的运动服,而朝海露看到陈沫也是一身运动服,还戴了顶鸭舌帽,笑道:“没见过你戴帽子的样子。”
陈沫问道:“看起来怎样?”
朝海露说道:“不怎样,年轻了。”
陈沫接过朝海露的行李,放在了后备箱,说道:“上车。”
朝海露坐在了副驾座上,陈沫说道:“还要去接几个人。”车子驶离雕刻时光,沿着弯弯的月亮湾大道疾驰而去,红色晨光映在了两个人的脸上。到了某个小区的门口,陈沫又接到了两个男青年和一个女青年,陈沫对着女青年问道:“是小丸子吗?”
突然两个男青年笑了起来,一个捶打着另外一个男子肩膀:“叫你呢,小丸子。”陈沫笑了笑:“我以为是个女的呢。”
那个网名叫小丸子的说道:“你就是夜行吧。”
陈沫回答道:“对。”
小丸子说道:“这两个是我的同事,跟你说过的,总共三个人。”
陈沫说道:“没问题,我们要出发了,还有四个人。”
车又开到了一个站台,上来的是两男两女,陈沫问道:“是走在路上的鸭子吗?”
他们又笑了笑,其中一个男的回答道:“对,我们是四只走在路上的鸭子。”
陈沫笑了笑:“那我们要出发了。”
说着车上了高速,一路向北,车里放的却是许巍的《旅行》,四只鸭子不愧是四只鸭子,嘴上说的没有停过,他们又互相介绍着认识着。小丸子三人在一家私企工作,四只鸭子却是教师。
到了韶关却已经是中午,一伙人却有些饥饿和疲惫,陈沫带着他们到了一家小饭馆吃了起来,陈沫在饭桌上收了约定好的一半的费用。吃完又找了一家便宜的酒店,开了房间,他们又稍微的休整了一下,下午便开车来到了一个小村镇,在一个农田里摘起了桃子。此时的朝海露应了陈沫的要求,换上了白色的长裙,在林间摆着各种姿态,陈沫也拿起了相机不停的拍了起来。
林间来了很多城市里的人,或许这些人原本就是农村过去的,现在又暂时的回来了,他们找寻着这简单的乐趣,空气清新自然,溪水潺潺,绿草青青,硕果累累。有的人却并不是为了果子,小丸子抽着烟正跟他的同事聊着公司的是是非非,那嘴里吐出来的一缕缕的烟,仿佛竟是些烦恼,而头上的桃子他们却并不是十分感兴趣,而那四只“鸭子”却说着自己单位的各种福利,人际关系,房子,车子,孩子和票子,当然说领导坏话是他们唯一能够高度达成共识的主题。陈沫拍了很多照片,又找了个篮子拉着朝海露去摘了桃子,摘得却并不多。
朝海露看着周围没人却说道:“你这一趟下来,能赚多少钱呢?”
陈沫笑了笑:“这是商业机密。”
朝海露又问道:“好不容易来这一趟,你怎么摘这么少?”
陈沫还是笑了一下:“桃子不经放,很容易坏的,吃不完不就浪费了?”
朝海露说道:“我怎么没想到呢,那我也不摘了。”停顿了一会,突然又问道:“那我要给你多少钱呢?”
陈沫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说道:“我请你来玩的,不用给钱。”
朝海露浅浅的笑了一下:“那你不是亏本了吗?”
陈沫说道:“不会亏的,油钱早就回来了,住宿也不贵。你不是喜欢喝咖啡吗?我带了一个小炉子,我们来煮咖啡吧。”
说着就在小溪边,搭了几个石头,从车上拿下一个小炉子,下面是固体酒精,锅里倒了纯净水,煮开将咖啡粉倒了进去,不一会儿,香味就飘了出来。咖啡又倒在了杯子里,加了方糖,递到了朝海露的手上,朝海露说了声:“谢谢。”
一阵风吹来,朝海露的裙摆和那秀长的头发随风摇动,朝海露说道:“其实我喝咖啡也是容易失眠的。”
陈沫疑惑的看着朝海露:“失眠还要喝?”
朝海露说道:“都说我习惯了,可能不喝会难受吧。”
陈沫看了看朝海露:“怪不得你看起来有点瘦,颧骨看起来有点突出。”
朝海露说道:“不好看?”
陈沫说道:“也不是,看起来比较有轮廓,拍照比较上相。”
朝海露看着手里的咖啡,又说道:“不知道人们为什么喜欢喝这些东西,难道仅仅是为了解渴吗?”
陈沫说道:“不知道,但是我总觉得每个人喝的都不太一样,喜欢喝咖啡的人喜欢苦味,如果放糖,那就是苦中带甜;喜欢喝奶茶的人喜欢甜味,如果带珍珠就是甜中带趣味;喜欢喝果汁的人喜欢水果味。”
朝海露问道:“能看出性格不同吗?”
陈沫说道:“咖啡是苦涩的人生,心思重,想的多;奶茶是甜蜜人生,生活丰富,有活力;果汁是自然的人生,简单明了。”陈沫又笑了笑说道:“你也别信,我不过是胡诌而已,有些人喝东西还经常换来换去的。”
朝海露说道:“那他一定是想尝试不一样的人生吧,你刚才没说喝茶的呢,喜欢喝茶的人又是什么心理?”
“你真把我当成算命的啦?要不我给你看一下手相?”陈沫半开玩笑的说道。
朝海露却真的伸出了手,陈沫假装认真的端详半天,眉头紧锁的说道:“看这个手型,好像缺点东西。”
朝海露问道:“缺什么东西?”
陈沫突然笑着说道:“缺肉。”
“走在路上的鸭子”走了过来,陈沫叫到:“鸭子。”
刚说出口,陈沫立马说道:“怎么感觉我像在骂人呢?”
“走在路上的鸭子”说道:“呵呵,不要紧,你要连着前面的一起说——走在路上的鸭子。”
陈沫说道:“你们这个行业给人的印象是比较较真吧。”
“走在路上的鸭子”笑着说道:“不是小气和罗嗦吗?”
陈沫说道:“也有一点,我到现在还是挺怕老师的,怕说错话,一说错老师就会跳出来指正我。”
“走在路上的鸭子”说道:“其实我觉得老师不是较真,而是诡辩。教育嘛,各种说法都有,比如传统的棍棒下面出孝子,国外的又说快乐教育,因材施教,一个说要打,一个说不能打。一个说要严,一个说要爱,又有一个跳出来说严也可以爱,不就是扯淡嘛,每个人都扯,都想说服对方,结果都无法说服,就成了教无定法,你看,搞了一圈不等于什么都没说。”
陈沫说道:“好像是,但老师不是喜欢去纠结对错吗?”
“走在路上的鸭子”笑了笑说道:“你不觉得中国人很圆吗?怎么说呢?举个简单的例子,剪刀石头布的游戏,其实就是一个循环嘛,当你出剪刀的时候,我出石头是对的,当你出石头的时候,我出布是对的,当你出布的时候,我剪刀又是对的,那么单纯的说,剪刀、石头和布哪个对呢?哪个都不对,也哪个都不错,只是玩游戏的人站在了什么立场上,对跟错其实是个体的感受,符合自己的就是对的,不符合自己的都是错的,谁也不买谁的账。”
陈沫笑了笑:“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就是文人相轻呢?要不要咖啡?”
“走在路上的鸭子”说道:“行,来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再举个例子,比如一个人要跳楼,你怎么劝他(她)?”
陈沫问道:“怎么劝?”
“走在路上的鸭子”说道:“可以劝,你跳下去吧,跳下去什么都没有,你的亲人会伤心难过之类,有的受用,不跳了,教育成功,如果他(她)真的跳下去了,你不成了教唆吗?也可以这样劝,你不能跳,跳下去一点价值都没有,还给别人看笑话,如果没跳,教育成功,如果他反过来想,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觉得我不敢跳,结果跳下去了,教育失败。”
陈沫笑了笑:“教育是劝别人不要跳楼?”
“走在路上的鸭子”也笑着说:“这个意思,其实我们无非就是去影响别人,试图去改变别人的生活轨迹,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是我们能够改变和影响的,跟这个劝人跳楼不跳楼性质其实是一样的。”
陈沫说道:“不愧是行走的鸭子。”
太阳转眼落下了山,陈沫收拾了东西,又召集了那些人,上了车,回到了县城,安排他们吃饭,天已经黑了下来,因为一天的奔波,他们很早就回房休息。
陈沫却在门口的车上抽着烟,只见朝海露从酒店里走了出来,还是那身长裙,问道:“你怎么不去休息了?”
陈沫笑了笑:“我没开自己的房。”
朝海露问道:“那你怎么办?”
陈沫答道:“一个人开一个房有些浪费,我打算睡车上。”
朝海露此刻却犹豫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我那里有两个床,要不去我那里睡?”朝海露的脸已经红的不行,只是在这夜晚,这昏暗的路灯下,看起来没那么明显。
陈沫并没有接下她的话,而是说道:“我带你去逛逛?”
朝海露问道:“去哪里?”
陈沫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上车。”说着拉开了车门。
朝海露上了车,陈沫打着火,汽车一路兜兜转转的开了很久,突然停了下来。
朝海露有些紧张的问道:“这是到哪儿了?”
陈沫回答道:“不知道。”
朝海露疑问道:“你也不知道?”
陈沫说道:“我乱开的。”
陈沫熄了火,跳下了车,说着就拉开了朝海露坐的那边的车门,朝海露的手搭着陈沫的手上,另一个手提着长裙,下了车。只见四周有些黑暗,没有灯,微凉的风吹了过来,时不时有青蛙在旁边的泥地里叫唤,渐渐的感觉有点亮了起来,原来是天上的月亮照着,而青蛙叫唤的地方却是一个水塘,里面倒映着月亮,时不时因为青蛙的跳动而波光粼粼。
陈沫说道:“坐一下吗?”
朝海露轻声的问道:“嗯,这是哪里呢?”两人并肩坐着车沿上。
陈沫说道:“不知道。”
朝海露又问道:“那怎么回去呢?”
陈沫说道:“乱开,都会开回去的,不是还有导航吗?”
朝海露又看看眼前:“其实这里晚上挺漂亮的。”
陈沫说道:“那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叫夜行了吗?”
朝海露轻声的笑了笑:“你常常在夜里出了吗?”
陈沫说道:“只要有空出来,我都会来看看。在哪里并不重要,我只是想看看夜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朝海露问道:“夜里有什么不一样呢?”
陈沫说道:“在月亮湾,夜里没有黑暗,哪里都是灯,不过也有安静的时候。在这里能听到青蛙叫呢!还有你不觉得这里看到的月亮和月亮湾的月亮不太一样吗?”
朝海露问道:“什么不一样呢?”
陈沫突然笑了笑:“这里心里会注意到月亮,但是在月亮湾就不太会注意到月亮。”
朝海露又低声说道:“其实我从小开始有点怕黑,怕黑夜,可能是鬼故事听多了。”
陈沫说道:“我也怕黑,但是习惯了就好,只要没有人故意来吓你,其实没什么。”
突然从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只见远处一高架桥上,一辆疾驶的火车探着大灯,照亮山野,轰鸣而过。
陈沫问道:“你要回去了吗?我送你回去吧。”
朝海露却说道:“我觉得晚上在外面通宵也挺有意思的。”
陈沫说道:“不行,明天我还要开车呢。”
朝海露说道:“要不,我们就睡在车上,明早再回去。”
陈沫没有拒绝:“好吧。你睡后面,我睡前面。”
陈沫摇开了点窗,朝海露躺在了车的后座,陈沫放平了驾驶座,躺在上面,月光也透过车窗,在这车里撒上了寂静。
陈沫的手机突然亮了,点开一看却是朝海露的信息:“你喜欢我吗?”
陈沫没有转身,而是沉默了很久。回了一条信息:“夜里有点冷,盖件衣服吧。”说着把自己的外套递了过去。
……
太阳从田埂上升起,附近农村的鸡犬呼应的叫着,池塘的水面还升腾着白色的水汽,陈沫叫醒了朝海露,开车赶回了酒店。朝海露回房间,洗换了衣服,他们又开始了新一天的旅程。到了第三天一早,他们上了车,陈沫又收了剩下一半的钱,开车回了月亮湾。
刚到雕刻时光的门口,借车的男子早已经在那里等候,陈沫将钥匙给了他,再三说着感谢,却看见柯莉站在店门口,而刚走下车拿着行李的朝海露却正好跟柯莉打了一个照面。柯莉迎了过来,对着陈沫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的店倒闭,失踪了呢,没想到是出去啦。”
朝海露没有跟她打招呼,只是冷冷的对陈沫说道:“我先回去了。”说着背着包就往明记走了去,刚走进店门,就看见几个同事迎了过来,笑着:“有没有手信啊?”朝海露从包里拿出桃子分发给了同事,却说道:“这几天累死了,我要先回楼上休息一下。”转身对秃顶的老板说:“下午三点我再过来上班。”明记的老板脸上先是露出了嗔怪的表情看了看玻璃窗外面不远处的陈沫,转而却又笑着对着朝海露说道:“要不要我帮你拿东西啊?”朝海露说道:“不用。”说着又背着包上了楼。
而柯莉却缠着陈沫说道:“你怎么走也不打声招呼,害得我这两三天中午没事干。”
陈沫没有回应,只是习惯的笑了笑,打开了锁,进了雕刻时光。
柯莉却跟着走了进去,又盘问起陈沫来:“这三天去哪里玩了?”
陈沫说道:“克里斯汀娜,我今天很累,中午就不营业了。要不下午,或者晚上再来吧。”
柯莉有点难为情的回了一句:“哦,那我先走了。”说着退出了雕刻时光。
陈沫关上了雕刻时光的门,上了楼躺床上睡了起来,而柯莉有点低落的走到了金色海岛的三楼,找了一个小房间,躺在床上玩着手机。
霞姐突然窜了出来,吓了柯莉一跳,柯莉说道:“你干什么?”
霞姐神秘兮兮的说道:“跟我走。”
柯莉说道:“我们不是要待班吗?”
霞姐说道:“管他呢,反正中午没几个人来,找不到我们还有其他的姐妹嘛。”
柯莉说道:“好吧。”
两人偷偷的从后面下了楼,往月亮湾的住宅区走了过去,穿过了来回纵横的小巷,来到了一片拆迁区,一排蓝白的板房整齐的砌在工地的旁边,柯莉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霞姐说道:“我接了个私活,你帮我把一下风,壮一下胆。”
柯莉说道:“这样不好吧,老板知道会骂的。”
霞姐说道:“骂个屁,他还不知道在我身上抽了多少水,我自己接,还多赚点。你只要陪着我,我不要你做什么。”
霞姐站在一个板房面前,拨打着电话:“刘哥,你在哪里啊?我已经到了。”
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男子,花白的头发,黝黑的皮肤,光着膀子从一个门里走了出来,叫到:“我在这里。”他扫了一遍霞姐,又扫了一遍柯莉,突然说道:“我跟你这个姐妹玩一会可以不?”
霞姐叫到:“滚,她是陪我来的,你可以别乱打主意,就在里面是吧。”
刘哥说道:“是。”带着霞姐往里面走,柯莉也跟了进去,只见里面整齐摆着七八个上下铺的铁床,只是床上的被褥衣服是凌乱的,有的衣服挂在床沿,上面还有油漆和水泥,墙板上的摇头风扇拼命的转着,除了刘哥,里面还躺着两个人,一个人一个短平头,穿着蓝色衬衣,却没有扣扣子,露出黝黑健硕的肌肉,另一个人手上拿着手机正在玩游戏,带着眼镜,脸色也是黝黑,同样的蓝色衬衣,扣子却扣的严严实实。
刘哥叫到:“你们两个出去一下,老子要办点事情。”
短平头的男子笑着说道:“刘哥,给你两分钟就够了吧,我出去抽根烟就进来。”
刘哥大声道:“靠,起码两个小时后再进来,你要不就滚去网吧待一会。”
短平头的男子笑着走出了板房,在门口抽着烟。而戴眼镜的男子却还没有动,刘哥又叫到:“诗人,我要办事,叫你出去一下。”
戴眼镜的男子看了一眼刘哥,眼睛又转回到手机上,没有说话,慢腾腾的起身拿着手机往外走,而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手机,此时的刘哥却抱怨着:“诗人都傻了,高考考三年都考不上,现在都傻了。”
霞姐此时看了看柯莉笑着说道:“难道你还要参观一下?还不出去?”
柯莉说道:“把烟给我。”霞姐拿出了包里的烟递给了柯莉,柯莉赶忙走出了板房,刘哥带上了门,里面传出了霞姐的浪笑声。
短平头又扫描了一遍柯莉,对着柯莉说道:“小妹,很漂亮哦。”
柯莉抽出一根烟,却没有打火机,短平头连忙打着火递了过来,短平头说道:“两百块钱干不干?”
柯莉吸着了烟,说道:“不干。”
短平头不甘心,继续说道:“三百块钱,干不干?”
柯莉没有正眼瞧他说道:“不干。”
短平头提高了声调:“四百块钱,最多四百块钱,我手上就这么多,干不干?”
柯莉转过头来看了看短平头笑着说道:“我不是干这个的。”
短平头突然笑了笑,退了回去,站在那里握拳举起了他的双手,说道:“看看我的二头肌,我的身体很棒的,考虑一下吧,做个朋友也可以嘛。”
柯莉笑了笑,没有回答,继续抽烟。短平头说道:“我去上工了。”又对着一心玩手机的“诗人”说道:“我去上工了,等一下你跟刘哥讲一下。”
“诗人”没有理会。
霞姐和刘哥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柯莉站在外面有些烦躁,就打量着眼前的“诗人”,见他年轻尚轻,身体也不像短平头那样结实,估计也是刚来这边不久,只是脸色晒的黝黑。正在此时,突然有个赤膊的男子拼命的朝这边跑来,猛力的敲打着板房的门,叫到:“刘哥出事了,刘哥出事了。”
刘哥提着裤子走了出来骂道:“老子正在做好事,你喊什么喊?”
柯莉朝里面瞄了一眼,霞姐头发凌乱,半裸坐在床上正穿衣服。
来的人说道:“有人掉下来啦。”
刘哥瞬间提好裤子,拼命的跑了过去,而“诗人”也仿佛被惊醒,拿着手机跟着刘哥跑了过去。霞姐穿好衣服从里面走了出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柯莉说道:“好像是说有人掉下来了。”
霞姐说道:“我们去看看。”说着两个人也朝着工地跑了过去,只见一个人躺在一根水泥柱上,一根钢筋刺穿了那个男子敞开衣服的胸膛,那男子嘴角流着血,血里还带着气泡,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的短平头。
刘哥叫到:“快救人。”
有人却回道:“怎么救?都刺穿了?报120,我们不会处理,弄得不好会死人的。”
刘哥说道:“对,快叫救护车。”
“诗人”说道:“我们没办法,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写诗。”
刘哥叫到:“你他妈的有病。”
“诗人”却说道:“我帮不上忙,估计也没救了,看着也没用。”“诗人”掉头往回走了。
刘哥继续说道:“你真他妈的有病,读书读傻了。”
霞姐和柯莉见到这个惨状却不忍心看,霞姐扯了扯刘哥轻声的说道:“钱还没给呢!”
刘哥回头看了一眼霞姐说道:“都出人命了,而且都没弄出来。”说着摸摸自己的口袋,发现没带钱包,转而向旁边的人说道:“给我拿两百块钱。”
那人问道:“干什么。”
刘哥说道:“快给我,问那么多干什么。”
那人掏出了两百,而刘哥抢了过来随手又塞给霞姐。
刘哥又说道:“要不,我们先报警,看看怎么救。”
此时一个戴着安全帽的大肚子的男子从远处跑了过来说道:“不能报警,不能报警,万一警察要查这个那个,说不定要耽误工期了。”
刘哥看了一眼男子说道:“总监,那你说怎么办?”
总监说道:“叫医生,叫120。”
刘哥说道“已经叫了。”然后一堆人围成一圈,静静的看着短平头,不停的在那水泥柱上流血和轻微的挣扎。
霞姐拉着柯莉轻声说道:“等一下万一警察来了不好走,我们快走吧。”
两人悄悄的快速的离开了这个工地,穿过纵横交错的小巷,回到了金色海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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