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里

寻常里

有时候生活是一件特别安静的事情。

也许万籁俱静到连心跳声都听得见，就这样清晰地数着“扑通、扑通、扑通”，感觉到脉搏在有力而温和地跳动，血液也在缓缓地流淌。四周没有任何声音以至于幻听出手机铃声、隐隐约约的咳嗽声、若有似无的脚步声、甚至是楼上准时准点的玻璃弹珠掉落在地又滚落的声音。你不习惯这样的寂静，倒是被自己的喷嚏吓了一跳。

也许外面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你像极了一只有巢可归的燕子，静静地窝在巢穴中，偶尔有风带进来雨的尾巴，你感到脸上一阵清凉和潮湿，却并不发作，反倒眯起了眼睛，开着门继续欣赏着这天地之间的桥梁，内心一片安静祥和，一点也不焦躁地等待着它的结束，比陪伴一个孩子玩耍还要有耐心。

但有时候，生活又是一件很热闹的事情。

你一个人走在路上，随手掏出耳塞，卫衣的帽子也许往头上一甩，手机里跳出有力的音符，你一个咧嘴，也摇头晃脑起来，脚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打节拍。

你路过人群，跟上去凑热闹，原来是街头艺人表演。

你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看过的走街串巷表演以维持生活的那些艺人。

那一个晚上，你们打着沉沉的手电筒，从厨房边的小门急迫地赶到那块空地，甚至没空再吆喝其他人跟上。

你眼见杂耍人吞了一大块沉甸甸的铁珠到肚子里，似乎稍费劲，变把它吐了出来。然后又来一块更大的铁珠，结果杂耍人说太饿了，吐不出来，要大家鼓掌为他的同伴加油。

你担心得干吞了一口口水，紧紧地拽着母亲的衣角，仿佛这样可以把力气传输给他，恨不能立马从家里把厨房搬来。后来你发现手掌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一道道深深的印痕，手心也全是汗。

那时候的你不懂这是表演者的一些暖场或卖关子，只是觉得这表演看得不甚开心，连小马驹砖火圈也是，别人都在喝彩，你却一直在担心着它的尾巴会不会着火，皮肤会不会被烫伤。

想起往事，你的思想扯动了一下，你不由得甩了甩头，绕过去，正好遇上了同路的朋友。

于是刚对往事的纠缠渐渐消失，对儿时的回忆带来的感伤也在悄悄倒退，你又回到了那个满是逗乐的人，又变回了那个幽默的开心果。你讲了一句话，旁人就哈哈大笑得前仰后合，像从来没有过烦恼一样。

你心想，没错了，就是这样。像从不曾有过，又像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