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嫚她爹终于死了。每年冬天一到,这个痨病秧子整日半死不活地躺在炕头上,吃喝拉撒都需要人伺候。小嫚原本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她最小,没想到最后她爹拖累的却是她。小嫚她哥哥相貌还算过得去,因为家里穷三十多了还找不上媳妇。小嫚比她哥哥小六岁,在她二十四岁那年,别人给她介绍了个对象,是个当兵的。媒人领着那个当兵的直接来了小嫚的家,小嫚正在家里蹬着缝纫机,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惊慌中用力一踩脚踏板,还没来得及抽出的手,一下子被落下来的缝纫机针扎出了血。一边往外跑,一边胡乱撕了块卫生纸包到了手上。等跑出去,媒婆已经领着当兵的进了家门。一看到那当兵的,小嫚的脸刷得红到了脖子根,原来竟是自己的小学同学。小嫚只读过小学,初中还没上她娘就生了病,家里的钱还不够给她娘看病的,村子里借遍了,亲戚朋友的门也被小嫚的哥哥姐姐踏得掉了漆。最后,还是没能留住娘的命。十一岁,小嫚就没了娘。
虽然小学也还没读完,不过,她一下子就认出,这个当兵的是她小学同学孙明海。“你手怎么了?在流血啊”,孙明海指着已被血染红的卫生纸,有点紧张。小嫚脸色更红了:“刚才用针扎了一下,别看还出血,其实早就不疼了呢”。院子里的鸡被进来的陌生人吓得“扑棱扑棱”翅膀平地飞过去了。狗拴在厕所边上的枣树上,看到生人进来,把铁索链子蹦的像一条钢筋,狗猛得往上一窜,树叶子哗啦哗啦落下来,狗汪汪叫嚣着,探头探脑一遍一遍向人扑来。
小嫚吆喝住狗,撵着鸡,领着媒婆和孙明海进了屋里。
2
孙明海在北京的部队给一个团级干部开小车。也没谈过恋爱,部队里除了几个文艺兵,整天不见个女花花。那几个文艺兵都是大城市去的,个个骄傲的像白天鹅,正眼都不会瞧一眼这些从农村去的土蛋子兵。孙明海沾了给团长开车的光,有时候还能顺道拉上那几个白天鹅,说上几句话。
除了偶尔说上几句话,孙明海其他的事情连想都不敢想。要娶媳妇,还得回老家找门当户对的。俗话说:官找官,民找民。
这趟回来,是专门找媳妇的,他爹发了话:不定下亲事别回部队,你看看人家小青子,大成子,都跟你一样大,一个一个都有了媳妇,再过年他爹孙子都抱上了。带着一家人的希望,孙明海用自行车载着媒婆出了村庄。
没想到媒婆带着自己来到了小学同学的家。两个人也算老相识,知根知底的,虽说当时没表态,媒人早洞察先机,看透了两个人的心意。按理说,下面的事情就会顺理成章了。其实却不是这样,孙明海这次回来跟小嫚并没有 把亲事说定了,两个人是没意见了,问题出在小嫚的哥哥那里。她可是有一个三十多岁还找不上媳妇的哥哥。
八十年初,农村曾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换亲,如果家里有找不上老婆的哥哥或者弟弟,就会用家里的闺女给他换。
小嫚跟孙明海就要定亲的当天,哥哥倒没说什么,叔叔婶子却来阻拦了。“你哥哥说不上媳妇之前,你别想把自己嫁出去,你得给你哥哥换个媳妇。”小嫚回头看看哥哥,哥哥面无表情地站在院子里。小嫚心里明白了,这是哥哥一见妹妹要定亲,自己不好明说,就去把叔叔婶子搬来了。
两个人的亲事最终没有定成,孙明海拒绝了其他人介绍的姑娘,只把小嫚装进了自己心里,回部队去了。从此之后,两个人用信的方式,开始了漫长而深情的爱情长跑。上一封信刚寄出去,又开始写了下一封,每一封信都是厚厚的内容,里面装着寄给对方的千言万语。孙明海一去又是两年没有回来,一转眼,两个人都成了大龄青年。哥哥催的更急了,要求小嫚给他换媳妇。有一次兄妹俩因为这个事大打出手,哥哥举着铁锹威胁小嫚:“你不听我的我就一铁锹劈死你。”好几个晚上小嫚都去邻村的姐姐家里过夜,她害怕哥哥真的对自己做什么。叔叔婶婶也一趟一趟来逼自己,唯一的希望是她与孙明海的爱情,孙明海不止一次要求她去北京找他去。还给她邮来了路费,给她买了新衣服。她穿上新衣服翻来覆去的考虑。头上仿佛压着一座大山,沉甸甸的让她喘不过气,她真的想逃离,却怎么也迈不出那一步。她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没有主见。就这样一拖再拖,孙明海对她的态度彻底失望了。有一段时间,他故意不给她写信,想看看她着急了会不会直接去找他。
孙明海等了一个多月,也不见她去找他,也没有再收到小嫚的信。带着怀疑的心情,他回了老家。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进入了腊月,下起了大雪。他放下行李就直接去了小嫚家里。他看到小嫚躺在炕上,村子里的赤脚医生正在给她输液。小嫚脸色苍白,头发凌乱。一见到孙明海,小嫚的眼神闪了一下,嘴巴张开却没有发出声音。这时候,小嫚的婶婶走了进来:吆,这不是在北京当兵的那个吗?这么回来了?婶婶的嘴巴有些尖,讲的话里面也总是带着刺。孙明海并不想跟她这个婶婶多说什么,因为他很明白,当初他跟小嫚的亲事就是被这个婶婶给搅黄了的。面对长辈,他又不得不以礼相待:“我下午才回来的,刚放下行李就来看小嫚,没想到她生病了。“你俩不是早就散了吗?你还来看她做什么呢”?“没有,我们一直写信联系着,就最近一个月我没有给她写信,这不是就回来了吗?”“奥,我们家嫚子已经有人家了,过了年就结婚了。”孙明海一听这些话大吃一惊,他不由将头转向小嫚那边,他想看看小嫚有什么表示。但他太失望了,小嫚一直往里回着头,一句话也没有,仿佛她俩原本素不相识,从不曾有过什么爱情,也没有写过信。
3
所有的世事都在恍恍惚惚的飘着,找不到落脚的地方,走过了一片荒野,回过头,已经泪湿衣襟。那是一个寒冷的深夜,像往常一样,小嫚在灯下做了几件手工活,望着忽明忽暗的灯光,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就上炕睡了。睡到半夜,正在熟睡的小嫚突然一下子惊醒了,她摸到了一个人的身体,一个光溜溜的身体压在她身上。她想大叫,还没来得及叫出口,一只粗糙的大手带着一股温热,严严实实封住了她的嘴。她也不管不顾了,光着身子就跟那个人撕扯在一块,两个人在黑暗中滚来滚去,她用指甲抠那个人的眼睛,那个人终于一巴掌扇了过去,她只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那个人也是拼了,一巴掌又过去了,她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有不间断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后来,一直到她跟那个人结了婚,她也不敢想起那个夜晚,那个疯狂的夜晚,和疯狂的男人所对她做下的疯狂的事情。
又是婶婶,她是整件事情的策划者和阴谋者。那个男人,在几个月之后就变成了小嫚的男人。
一直到快天亮了,小嫚终于清醒过来,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如果真是一场梦就好了,可惜那不是梦,是活生生的现实。她恨自己早不听孙明海的话,犹犹豫豫,一直到变成了今天的样子。她已经没有脸再跟孙明海联系。她想去报案,但又不知道要去告谁?
哥哥领着新嫂子进了家门,这一切不知道已经策划了多久,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一个失去了贞洁的女人,还能有什么资格再谈爱情?不知这是从何处来的悲哀和愚昧,它扼杀了一个正常人应该有权利追求的一切。
4
那时,春节还没过,小嫚也没结婚。但是她的婚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一致给她一个好的评价。为了给哥哥换媳妇,自己情愿跟了一个痨病鬼。小嫚才知道那个男人又是一个痨病鬼,难道父亲的阴魂不散,还要继续让她伺候另外一个痨病鬼吗?
她想去找孙明海,这次说去还真下勇气去了。可她刚刚走进孙明海的村子,就看见孙明海的自行车后座上驮着一个女孩子。女孩的手环抱着孙明海的腰,另一只手是两个人牵在一起的。两个人就这样擦肩而过,一闪而过的时候,孙明海并没有看她一眼,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车后座那个女孩身上。
那晚从小嫚家回去之后,通过自己的家人,他听说了所有关于小嫚的传闻。他把自己关了几天之后,终于同意了去跟另外的女孩见面。
5
所有的希望破灭以后,一个人的心也就差不多死了。既然心都死了,那会在乎什么呢?嫁给谁不都一样过日子。
生活还是充满了希望,是因为这个世界不停在改变,世界的改观,同时在牵动着每个人的命运。中国在发展,所有的命运在发展中不断有了改变,无论是谁,都不会在旧时光中踟蹰不前。
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他不是,她亦不是。
曾经,她是满怀着绝望嫁给了那个痨病鬼,也一直打算自己的命运会继续延续着父亲的阴影活下去。医学的发达,让痨病不再是不治之症,去市里的大医院住了几次院,那个痨病鬼竟奇迹般地好起来了。两个人结婚多年,却一直没有孩子。真正的原因唯有两人心里最清楚。那夜的阴影始终像鬼魅一样挥之不去。每到夜晚,痨病鬼的面孔就像一个怪物,让她惊恐万分。每一次在一起都是强迫性的。以至于到了后来,那个男人终于烦了这种强迫,宁愿每晚去找村里那个天天不穿衣服,整年不洗澡的傻女人,也不再找她了。男人做什么仿佛跟小嫚没有多大关系,仿佛两个人原本就是陌生人。
日子过到了这个份上,再继续感觉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在小嫚对那个男人第十七次提出离婚时,那男人也发了狠话:“离婚可以,你给我生两出两个孩子来。”
小嫚已经不再怨天尤人,她知道那一切怨言都没用处,她也很少对人诉说自己家里的事情,就是两个亲姐姐,她也很少提起来,但姐姐们都比她过得好,至少没有被强迫着嫁给哪个男人。
日子一晃就年过半百了,小嫚跟那个男人依旧没有自己的孩子。两个人像仇人一样整天不搭腔。那个男人倒是跟村里那个疯女人生下了两个儿子,还抱回了家。
孩子是无辜的,在小嫚眼里,他们跟自己一样的可怜。她对这两个孩子视如己出,用自己打零工的钱,将这两个孩子养大并供他们上学读书。
6
又过了几年,大儿子考上了县一中,小嫚陪着他进城读书。平时,儿子上课,她就去给一个人家当保姆。
傻子女人终于疯跑出去再也没有回来,痨病男人也比从前收敛了许多,去门头房里看女人也换成晚上去,不再跟过去那样,大白天就去看妓,临走还要在小嫚面前显摆一番。有时故意从妓那里带着点证物回来拿给小嫚看。有时候是一条内裤,有时是一个用过了的套。
小嫚已经习惯了过这样的日子,只要男人不跟他找事吵架,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痛不痒,不紧不慢。
自从痨病男人的痨病治好后,身体比以前强壮了,看到别人家里建了冷库存蔬菜海产品赚了大钱,他也开始眼热起来,再说两个儿子都大了,那可是他跟傻子女人生下的孩子,看到小嫚一丝嫌弃也没有,拿两个孩子视如己出,靠着给别人当保姆供养孩子上学,痨病男人似乎有了一点良心发现。他也从妹妹那里借钱在靠着街道的院子里建了一个大冷库。
建好冷库才知道,并不是储存了就可以赚钱,第一年他亏了,第二年又亏了。到了第三年,大量储存了蒜苔,一点海产品都没存。其他那些人家储存的基本算都是海产品,因为蔬菜连年储存都没有赚到钱。你别说。还真让痨病男人赚了,这一年,独独他大赚了一笔。可能穷惯了,一下子见到那么多钱,痨病男人有点承受不了。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用最快的速度跟小嫚离了婚,并空身将她赶出了家门。把两个儿子从小嫚身边夺回来。他恨小嫚这些年不给他生孩子,对他冷若冰霜,他恨透了她。
7
在五十岁时,小嫚又成了孤家寡人,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也被痨病男人抢回去并拒绝她再去看望那两个孩子。
小嫚也知道,两个本就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既然这样,也算最好的结束了。
了无牵挂的她,只好安安心心在城里当她的保姆。
保姆这个工作没有太长久的,经常更换。本来是在一个家里伺候一个老人,老人去世后,小嫚也就失业了,或者去帮助照顾小孩,孩子上学后,她又失业了。保姆生活是一项踩百家门的工作,永远没有固定,也不会找不到活。
既然干百家活,吃百家饭,那就什么人也会遇到。
这是一个不缺钱的人家,男的在一所中学当老师,女的在没生病之前也是老师。两个人没有孩子。后来才知道,是女人身体有问题不能生。后来女人轻度中风,他便聘用了小嫚去伺候。整整两年,她在他家里伺候那个女病人。女人身体逐渐康复,两口子对小嫚的工作提不出任何意见,为了省钱,男人还是对小嫚下了辞退令,还欠三个月的工资,说手里暂时没有那么多,让她过几个月来取。小嫚谅解的点了点头,收拾了一下东西离开了。
过了几个月,小嫚又去了那人家里,准备拿回他们所欠的三个月工资。
没想到女主人遭遇车祸,意外去世了。
男人已经憔悴不堪,几天没吃饭,家里乱糟糟也没人收拾。小嫚就留下来给男人做了饭,收拾了家。一连几天,男人都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根本无法正常沟通,更不用说要工资了。小嫚想离开,过一段时间再来。哪成想,就在这天夜里,男人却割腕自杀了。鲜血从门下流了出来,被夜里起来的小嫚发觉把他送往了医院。多亏抢救及时,男人捡回来一条命。清醒之后,男人对小嫚心怀感激,不仅支付了以前所欠的,另外又付给她后来在他家住的这些日子的工钱。小嫚说什么也不要,两个人你推我让,最后都不好意思起来。男人对她说:我现在无儿无女,老婆也死了,我自己孤孤单单,活着毫无意义,如果你不嫌弃,咱俩就在一起过日子吧。
小嫚一听这话,脸红了,虽然没说什么,但她心里是开心的。中学教师斯斯文文的,性格也好。对于小嫚而言,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也算一个好的归宿。
9
痨病男人把小嫚赶走以后,仗着有了俩钱,花天酒地,最后娶了长期在街头开理发店的东北女人,那女人比他小22岁。他指望东北女人再给他生个一男半女。没娶的时候,东北女人在他面前娇滴滴的样子,娶到家之后却发现女人变成了母老虎,一进门就管起了家,具体的说,应该是光管钱,不管人了。在东北女人的挑拨下,痨病鬼不让两个儿子上学,天天去他冷库干活,就这样,东北女人仍视他们为眼中钉,非打即骂,两个孩子早已成了小伙子,谁也不听东北女人的,女人骂他们是疯子生下来的野种,他们就对东北女人轮拳头,最终,被痨病男人赶出家门。无家可归的孩子不由又想起了好心的小嫚阿姨,当初无奈的分离,一直让他们念念不忘小嫚阿姨的好。
他们走着去县城找小嫚,茫茫人海,他们又不知道小嫚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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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这次为了来城里找小嫚,兄弟俩干脆租了间民房住了下来,老大在劳务市场干点零碎活,老二在一个洗车城洗车,兄弟俩也算在城里安了身。安顿下之后,兄弟俩有空就出去逛游,期望与小嫚不期而遇。超市,菜市场,是他俩经常去的地方,小嫚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这么一个小小的县城,兄弟俩眼睁睁看着两年过去了,小嫚阿姨还是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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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教师早在两年前就带着小嫚回了日照老家。两个人在老家承包了一块地,成立了育花基地,专门培育白牡丹。两年下来,园子里初见规模,白牡丹已远近闻名。两个人每天在花海中度着光阴,小嫚并没有想到在家乡的县城里还有两个牵挂,寻找自己的人。
因为不准备再回小县城居住,夫妻俩商量着要把城里房子卖掉。就选了个清闲日子回了县城。把房子挂到了售楼处,可能那年房产不景气,广告打出去二十多天,一个问的也没有。两个人就去复印部偷偷印刷了小广告,打算趁着晚上出去贴一下。两个人趁着夜色,遛着墙根,贴上了,真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贴着贴着,就贴到了老二洗车的店铺门上。
第二天,洗车店老板一看自己门上被人贴上了小广告,立时火冒三丈了,按着广告上的电话打过去就骂上了,电话是小嫚接的,本想着急卖房子,花基地那边事情多,容不得自己多耽误,就不顾一切的出去贴了小广告,自从小广告一贴,打电话的还真多,都是问房子价格的,要说接通电话对面就来通破口大骂的,小嫚真没想到,面对骂声,小嫚有些发懵,不知哪里得罪了别人,又听了几句才明白,原来是自己贴小广告惹出来的麻烦,就赶紧买了水果专程去洗车店登门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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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嫚去的时候老二正在院子里打扫水,刷啦刷拉,有一搭没一搭的打扫着。小嫚提着水果走了进来,老二无意中一抬头,正跟小嫚对了眼神,两个人就那样惊呆呆怔在哪里了,但很快,两人同时叫着对方,声音里带着颤抖,带着怀疑,带着惊喜,老二擦了把眼泪,给老大拨通了电话,十几分钟,老大脸红红的,气喘吁吁跑来了,三个人抱头痛哭了好久,小嫚的丈夫也站在一旁陪着喜极而泣,替小嫚高兴,替她庆幸终于找到了日夜牵挂的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跟着小嫚去了日照,从此再也没有分开过,小嫚已不是当年贫困潦倒的小嫚,她已有足够的能力给两个孩子娶妻生子,扶持孩子共同创业,孩子为了报答小嫚的养育之恩,就主动留在了育花基地,基地因他们的加入更加壮大,大儿子成了远近闻名的育花大王,他们的白牡丹花瓣层次多,花朵大,色纯净,花品如人品,人品如花品,交相对应,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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