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在母亲节那天写,是害怕触景生情。
仍然清晰得记得,母亲节那天街上的花店从早上六点忙活到晚上九十点时,是一年之中康乃馨卖得最好的一天,买花的人从十来岁到五十多岁不等,各个年龄段都有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如果说我也能手捧一束康乃馨送到她怀里,她估计又会露出那样的笑,而那种我质朴的笑已经停留在三年前,我再也见不到。
才突然意识到,在我们共同时空下的二十多年里,我竟然连一束花都没能给她买到,因为时间不等我长大,不等我有这个能力,不等我意识到这个人对我有多重要。
去翻了一下几年前的旧照,有一起去江西路上我们的合影;有小镇老家江岸沙滩的照片,我对着镜头卖萌,她对着镜头笑;有她坐在门前摇椅上玩手机的样子,也有她站着幹手擀面团的微笑,有我们家几口站在门前等日落的光景,也有她嫌弃我把她拍得不好看生气的欢闹。
这也是很久很久以后才敢慢慢去瞟一眼这些照片,不敢看太久,因为怕一下子模糊的双眼无法去记录下这个时候到底对她有多想念。
每次到这样的时刻,我都无比怀念,怀念在那个小镇上度过的岁岁与年年,原来旧日子才是人无论到哪里的财富,它在你任何孤单落寞的时候去温暖你心里的每一个角落。
而何时又能回到那个小镇呢?其实早早就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因为物是人非事事休。何况,物也不复从前。
我早就断了和它的联系,在那个小镇上唯一的一个朋友也不再联系,因为是我自己在最初的那两年,想切断所有和那个小镇的关系,不管是人还是物,我都想尽最大的努力离它远远的,因为只有这样,那伤疤才会好像看不到。好像不去看,不去说,不去理,伤疤好像就可以不在那里。
这可笑的自欺欺人!
作为唯物主义,竟然用这种唯心论逃避着现实,可能只有在极致痛苦的时候,才会背离自己的内心,选择一个让自己内心至少不用那么煎熬方式,好能存活。
小学没学透的那些怀念亲人的文章到现在才明白它们一字一句都是怀念,那《秋天的怀念》里,他应该会很自责自己为什么在一开始自己瘫痪后要冷暴力周围的人,而每次她都会悄悄出去一会儿再强笑着进来,问她要不要去北海的花。而我也做了类似的事,在刚上大学那会自己一意孤行,不听任何人的话,只想着自己的逃离,面对她的善意劝解,都当耳旁风,甚至因为一点小事而对她大吼大叫,而她每次也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转身问我想不想吃葡萄。而我则不耐烦地说不要。
如果我能知道得早一点,可能很多事情都会跟现在不一样,虽然结局我改变不了,但是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因为自己以前做的那些蠢事,如此煎熬。
好久没为她码这么多字了,记得初中的时候,有人曾笑话我,为什么你的作文里很少提到她,而更多的是他呢?初中时段的叛逆期,哪懂得她的辛苦?哪懂得她为这个家的付出?
想想那个时候都自己,真的可笑至极了。
窗外的灯火依稀好像熄了几盏,没有入镜的栀子花还飘来着阵阵清香,她最喜欢栀子花了。小时候啊,每到栀子花盛开的日子,我都会和小伙伴们带上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悄咪咪溜进别人大院里(那是一个集体宿舍类似的大院,有大爷看管。),然后围绕着五六棵栀子花转,我们猫着腰,生怕被看门的大爷看见,爬上树以后,就开始用最快的手速摘去自己看中的花,运气好的时候,全程都会很成功,因为大爷不在。而运气差的时候,我们几个人会被看门的大爷臭骂一顿,再灰溜溜地逃跑,当然我们也会带上我们的胜利果实,那一大包摘来的栀子花。
她最喜欢把它别在头上或者胸前,而我喜欢看到她看到花的笑脸。
原谅我再也不能跟你说母亲节快乐了。
那天我给父亲发了两个消息,告诉他前两天买的零食快到了,他要记得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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