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三次踏入李老的小花圃，第三次和他面对面的攀谈，第三次用手机拍摄记录他在花圃中忙碌的足迹了。依稀记得第一次是刚蹒跚学步的小外孙路过，被冬青篱笆墙内引蜂蝶飞舞的情景所吸引，连滚带爬窜入，用稚嫩的小手在掐圃中的郁金香，我把两手沾着泥巴的小傢伙抱出花圃吋，匆忙照了一张楼房阴影下弯腰锄地的朦胧背影，以致于惊动了二千里之外一位师范同学，，问“老人呢？"。第二次是我把埋头劳作的李老当辛劳不辍的老农，拜访小护士的一声首长，此时惊醒梦中人，在简短的交谈中，才知道他是共和国第四军医大学首批毕业生，也得知他是我河东(运城市)老乡，写了一首诗赞美他。好像是当年秋天的一个傍晚，和外孙路过小花圃，李老用小锄头在补种冬青篱笆墙的空缺，防止那无知无畏的小傢伙造访而践踏花丛，趁他别人和攀谈时再一次用手机悄悄拍了摄弥得珍贵的照片。我记得当年他已是九十二岁的耄耋老者了。今年即2022年6月3日下午黄昏时，我一个人路过李老花圃时，情不自禁地驻足张望，李老在里面吗？噢，李老在里边呢。
九十六岁的李老仿佛腰更弯了！我用崇敬的心情再一次造访老人的花圃。他明显力不从心了，花圃有些荒芜了。花丛中有些杂草丛生，无情的岁月侵蚀着李老的健康，也残酷地吞食着他的小花圃。。花丛旁一棵赫色叶子白色花的树枯死后被工人锯掉露出碗口粗的桩，花丛中也没有标明花名的标示牌，蜂蝶也似世态炎凉不再光顾花朵寥寥无几的小花圃了，小孩也好像失去对小花圃的兴趣，由大人陪着光顾其中了。夏日的黄后正处荫凉时，此时的小花圃应是游人如炽，大人们不时盯嘱着孩子，别摘太爷爷的花，别踩坏太爷爷花圃的苗。那些裤脚沾着泥巴的小太岁被爷爷奶奶抱出花圃，那乱蹬的小脚和乱舞的小手夹杂着不甘的稚音，那大人谎骗拖抱的动作，夹杂着阵陈哄笑声，如此的令人惬意。此时已风光不再，都已是过去，都已是故事了。睹着荒凉寂寞的小花圃，望着李老伛偻的背影，瞅着李老缓慢地锁上工具箱，回过头来看我一眼，我说“收工了？"他笑了笑“收工了"。彼此再无说一句话，我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搜肠刮肚一番，还是住了口，默默目送着李老拄着拐杖，一步三摇地出了小花圃，心中说不出的悲凉，老了，李老！
我努力追想李老年轻时胸挂听诊器潇洒倜傥的模样，回忆着他与崇拜造访者着交谈时灿烂的笑容，目睹着明显荒芜的小花圃，目送着那明显伛偻消瘦渐行渐远的背影，五味杂陈中透露着几丝悲凉，李老，老了！英雄迟暮，辉煌不再，夕阳西下，枯藤，老树，瘦马……正等我惆怅然若失时，一个阿姨推着一位鼻子挂着氧气管的老人路过，我不禁一振，李老是老了，但他没有拖累儿女，没有阿姨何侯，还在矢志不移地张罗着他的小花圃，虽然力不从心，但雄儿仍在，壮志尚存。和大院內那些同龄老首长相比，他是幸运者，他是坚强者，他是位壮士。壮士亦有迟暮时，壮士迟幕亦英雄！
2022年6月8日于北京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