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厨子

      老陈，食堂的厨子，五六十岁的年纪，岁月在他的国字脸刻下皱纹。脾气有点急，急大发了就透着股凶煞气，仿佛手里随时握着他的菜刀。遇到饭菜供应跟不上的时候，火气腾地就上来，脖子梗着嗓门立马大起来，本来就大的眼睛瞪着，连泛黑的脸也发红。有一次和安排会务用餐的小吴因为信息没沟通好，当时老陈拿一个不锈钢面盆正在腌制要油炸的瘦肉，说了个不痛快，手里的不锈钢面盆哐当一下就砸在台面上，也不管几时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

      有时员工们在排队打饭菜，他不忙就会从厨房出来看大家打菜热情地跟大家唠唠嗑，这个时候他会比较和气，“嗯？小张，吃这么少，多打两块！”，“小肖，这么瘦要多吃点”。“菜好不好吃啊，还可以吧？”，被问到的同事就会笑笑说还不错。有时候汤做的是炖罐，在一个大的长方形的铝质托盘上放着二三十份白瓷小罐子，非常烫手，他在的时候都帮我们拿到饭盘上的汤槽里，而且是不带手套直接抓过来。多端几次我都有点过意不去了，有次终于忍不住问他，这么烫怎么不用手套，他哈哈一笑，习惯了，然后认真地说，以前学厨艺菜炒好了试菜不用菜铲不用筷子也是用手，往滚烫的锅里快速勾点菜或者蘸点烫尝一下，他单手握拳食指弯成一个钩子比划了一下。我不置可否的笑笑说那岂不是烫死了。他微微眯一下眼睛，那以前只有这样才叫炒菜技术好，才称得上老师傅。

        而关于他的故事不多，却被同事们津津乐道，但都是不可考证的传说。听说他曾经是附近大饭店“新天地”的大厨，至于为什么来食堂做菜就不知道了，后来又听说他曾经非常风光过，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据说九几年的时候，他曾经手握几千万的大资金去上海炒股票，后来铩羽而归，回来就做起了厨师。跟我说这事的人是一次在会议结束后饭桌上说的，说得时候煞有介事，然后大大感慨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