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位于胶东半岛最东端,黄海之滨,此处属于丘岭地带。家乡多数的山,实属土丘、山包而已,海拔只有十几米甚至几十米罢了。当然了,也有少数稍微高耸一些的山岳,最高海拔也只不过几百米。我今天要谈及的,是我故乡老宅身北的小山丘。虽然它同附近的山岳矮岭没特别之处,因为那里曾留下许多我少年时代的印记,已故亲人们曾经亲临处,总能让我回忆起昔日与亡故亲人一起生活点滴。
我家旧居就坐落于山脚下,此山因无特别的风景,故也没有自己的名称。因它位于村子的最北端,故人们就按照它所处的方位,叫它北山。
在小时候的记忆里,总感觉房后的山与各地的山岳一样高大无比。长大后,历览祖国名山大川,方知自己幼时是多么得孤陋寡闻。我对房后小山的熟悉程度,可以同了解自己躯体一样熟悉。一条小弯弯曲曲的小路可达山顶,人们步行肩扛背驮倒也不用费太多周折即可上山;山腰有一条比较宽的土路,横贯东西,这是村里为了方便农民送肥耕田而特意为之。
山中,有多少条沟,有几处石窝,几处泉眼,甚至有多少棵松树,我当年都稔熟于心。
山上也曾经历过二次比较大的变迁。在我最早的记忆里,由于山上水源匮乏不适合种植谷粟,大队便成立了茶业队,满山遍野垒起了梯台,种上了茶树,我的父亲就是第一任茶业队的队长。茶树四季长青,为北方冬季凄清的山野增色不少。
父亲带领几十号乡亲,常年潜心摆弄那些茶树,据说初期我们村所产的茶叶销售业绩还不错。父亲也因此年年被生产大队或者人民公社评选为劳动模范。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父亲经营茶园,生产茶叶,但我们一家里却从来不见一包茶,全家也无一人喝茶。父亲军人出身,共产党员,一身正气,心中只装着集体,从未有一丝杂念。
时光转回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改革的春风吹拂神州大地。我们的家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间茶业队解散,茶树也因枝老叶粗,前景暗淡而被铲除。随后,昔日种植茶树之地,被人们承包,或种红薯,或种花生,皆因缺水而欠收,闲置之时居多。
而今,每逢特殊时节,归乡扫墓或者办理其它事务时,一有时间我便会到山上闲逛一圈。老屋院内的杂草很深,每每见到此凄凉情景,心中倍感悲凉。当登上小山坡,放眼四顾,一草一木,一石一砾,竟然如此亲切稔熟。
刚上山坡,一块平坦的长方形石板便横在眼前。一幕幕旧时的场景,便浮现于我的脑海里。母亲蹲在大石块旁,耐心地把切成片的地瓜干一片片地摆放于石板上,以方便晾干。我一蹦三跳,一会儿从篮子内用小手捧一把湿瓜干送到母亲的面前,一会儿在野地四处里追逐、扑捉着蚂蚱。母亲一边摆放瓜干,一边反复叮嘱我小心不要摔倒。往日情景历历在目,似在昨日,如今母亲去世多载,每当回想起此情此景,都会鼻子发酸,双眼湿润,眼泪不自禁地从脸上滑落。
回想过去,山上每一寸土地上,都曾经留下自已儿时的足迹;每一个山头,都是小时候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的战场。
我二十余岁离开家,距今接近四十年了。暮年在即,身材也已长高不少,家乡的山虽然看似矮了许多,但它依旧生机盎然;家乡的亲人们一个个离后嗣而去,山虽也有过变迁,但它却长盛不衰。我爱家乡的山,因为它留下我太多儿时的美好记忆,还人亲人们留下的时光永远也抹不去的一串串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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