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大地的官道上,太一阁副阁主秦亦楠与七杀教副教主燕无歇两女斗得难分难解,一个操纵落叶凝成回旋锁链,一个挥舞纸伞化为万千利刃,气浪翻滚惹得其余人等纷纷退避三舍。
然而在不远处的小溪边,王玄礼和沈凝儿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七杀教精心准备的杀阵【秋风悲画扇】乃是上古七大杀阵之一的天杀地绝阵的简化版,饶是如此其威力也非同凡响,不多时王玄礼便浑身伤痕累累,体内真气耗去十之八九。
而被王玄礼护在身后的沈凝儿则口吐鲜血已然支撑不住,虽然王玄礼几乎拦截了所有的阵法攻击,但【秋风悲画扇】本身就蕴含扰人心魄的音杀之力,这样的攻击无形无质根本难以抵御。
“没想到这杀阵【秋风悲画扇】乃是集合了风刃与音波的双重攻击,只是为何我却没有受到影响?”
王玄礼皱起了眉头,很快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从道袍的前襟处取出一朵蓝色的花朵,此花有七片剑形叶子,花骨朵则似那破茧而出的蝴蝶颇为灵动。
“七叶鸢尾花,可以吸收无形无质的神魂攻击,也能滋润受损的神魂,此花乃是师傅赐予我的护身之物,只是现在凝儿更需要它!”
王玄礼正欲将手中的七叶鸢尾花交于沈凝儿,却发现背后的沈凝儿因为扛不住无形的音杀之力已然昏迷过去。
他情急之下分心查探了一下,发现沈凝儿已经是气若游丝,神魂被音杀之力重创,若是不加以保护恐怕神魂就会彻底陨灭。
“凝儿,你等着我!”将此花置于沈凝儿左手后,王玄礼旋即挥舞手中长剑,将靠近过来的这批风刃一扫而空。
随后他体内的灵压开始急剧上升,所传来的震荡之力让溪水剧烈波动起来。
“不好,这个疯子在逆转真元,他想要和我们同归于尽!”七杀教三名高阶杀手脸上显露出慌乱之色,他们心中已然萌生退意。
“想走,现在晚了!”王玄礼冷哼道,随后陷入癫狂状态的他左冲右突,一手太阿剑诀发挥到极致,仅仅将这杀阵【秋风悲画扇】拆得是七零八落,复又用凌厉的剑气将三名七杀教杀手一一斩灭。
做完了这一切的他长剑入鞘,纵身轻跃,环腰抱起昏迷过去的沈凝儿朝着药王谷的方向进发。
只是这回去的一路上,他逆转真元的副作用终于显现出来了,体内的经脉逐渐地断裂,五脏六腑也被暴虐的真元给一点点地摧残,那样锥心刺骨的痛一直在持续,一度令他难以迈开脚步。
而另一侧秦亦楠逐渐显露出她刻意隐藏的实力,燕无歇则连连吃瘪落入下风。
“秦姐姐,今日我们就切磋到这里,改日再和你好生讨教一番!”燕无歇敏锐地感知到前去猎杀王玄礼的三位高阶杀手已然身亡,琢磨不透原因的她自然不愿过分停留,于是果断选择了撤退。
秦亦楠亦没有追击,与她同行的两位药王谷长老已然身受重伤,此时她必须为他们护法,不然对方若是莫名其妙地死在了此地,太一阁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王玄礼你先坚持一会,等会我来接应你!”秦亦楠心中暗道,却未曾料想这位首席大弟子抱着沈凝儿艰难地前进着,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三日之后,药王谷百花峰半山腰的某间闺房内。
“大小姐,您可终于醒啦!对了先喝下这碗四物汤,这可是谷主大人亲自为您熬的。”沈凝儿从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境中悠悠醒转过来,映入眼帘的正是自幼常伴她身边形影不离的婢女翠翠。
“嗯玄礼呢,我记得是他护着我回来的?”沈凝儿咳嗽了一声,身体还是有些虚弱。
“大小姐莫要起身,我来喂您服下这碗汤剂,然后再与您细说。”翠翠连忙按住了想要坐起来的沈凝儿,并将那滋补的四物汤送到沈凝儿嘴边。
片刻之后婢女翠翠从沈凝儿的闺房中退下,独留下黯然神伤的沈凝儿。之前她与翠翠的那段对话还回荡在她的脑海中,令她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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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公子一步步抱着您回咱们药王谷的,那时候大小姐您还昏迷不醒,而他真元全失满身浴血,已与凡夫俗子无异,不能再用道术,也传不了音去通知谷内长老,只能抱着您,一步一步爬上用来考核外门弟子的三千浮石,而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激发了位于正门的预警法阵……”
“三千浮石…他一个…一个真元告罄身受重伤的人,还要抱着我这样的累赘……要知道,那条石道上的每块石头可是随着星辰斗转而变换方位的,稍有不慎就会一脚踏空坠入无尽深渊……”
沈凝儿闭上双眸,她脑海中浮想起来一幕幕情景,那是身受重伤与凡人无异的王玄礼,吃力地背着昏迷不醒的自己,在漫无边际的石道上计算浮石运行的规律,而后踏石留印其疾如风。只是他每跨过一块浮石,都会在石头的表面留下滴滴殷红的鲜血。
而平日里的王玄礼,曾是那样的白衣素净、端方雅正。
沈凝儿紧紧地握住床边那朵被鲜血浸染的七叶鸢尾花,而后眼角处有晶莹的泪珠溅落到花骨朵的表面,点缀之下那红蓝双色七叶鸢尾花似乎被赋予了灵性,宛如轻盈飘逸的彩蝶,诉说着无尽的哀思。
沈凝儿泣不成声道:“不可能,他都变成那样了,怎么…做得到跨越三千浮石道的……”
“是啊,我也不曾想过。”翠翠讲到此处,眼眶也是通红起来。
“我随众位长老看到大小姐和王公子的时候,觉得自己许是瞎了,见到的是千般幻觉。因为我也怎么也想不通,王公子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是他的话,也许真的能做到……”沈凝儿放下手中的七叶鸢尾花,无助地喃喃道。
“三千浮石道,是王公子送大小姐归来的遥遥长路。
只是走完这遥遥长路后,我却为王公子感到痛惜,闻讯而来的长老们都反对给王公子用那【大还阳丹】,因为他们认为这次药王谷是被太一阁牵连才遭遇了七杀教的刺杀,否则我们的两位长老也不会身受重伤,这般做派当真令人寒心。”
沈凝儿听闻后神色慌乱:“那玄礼呢,他为了保护我可是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怎样了?”
“长老们念在王公子护送大小姐有功,出手施救保住了他的性命,而后太一阁来人带走了他。只是传闻王公子经脉寸断,怕是以后修行之路就此终结了。”说到后面,翠翠的声音变得微不可闻。
“我要去找爷爷,只要有【大还阳丹】,玄礼就一定能恢复如初!”沈凝儿闻言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欲要起身下床。
“大小姐这可使不得,昨日谷主大人就已经闭关了,您也知道的,这一闭关一年半载是出不来的。”翠翠连忙解释道。
翠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阻住了沈凝儿,只是离去后的她未曾料想的是,当天下午沈凝儿就头戴七叶鸢尾花,长跪在爷爷闭关的空灵峰山脚下,任凭长老们、师兄公孙衍前来劝说和下人们连番送餐,都一概不理。
“七叶鸢尾花,那是你代我承接的苦痛;三千浮石道,那是你接我归谷的坚守。
玄礼,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这次换我来吧,为你跪得大还阳丹,是我沈凝儿这一生最为强烈的执念,绝不食言,绝不放弃,绝不回头!”
当天夜里,药王谷内开始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细若游丝的小雨点嘀嗒打在七叶鸢尾花的花骨朵上,不断地洗刷着表面的血迹。
“大小姐,我来陪你了!”沈凝儿正在轻声咳嗽间,婢女翠翠撑伞走过来,为她撑起了一方天地。
而后翠翠脸上闪过坚毅之色,也并排跪在沈凝儿身旁。
“翠翠,你这又是何苦!”
“大小姐有恩于我,昔日救下身患伤寒无父无母的我,并领我回药王谷。只是奴婢无以为报,今日愿陪大小姐跪于此地,不问日月,不问霜雪,共赴前路!”
末尾配乐:
那年有激然一剑 你的手掌
许我以明媚春光
那年有策马同游 你的竹笛
奏一曲游园惊梦
后来秋风悲画扇
从此碧血洒云梦
爱恨 颠倒众生 坠入凡尘
惹别离一场
鸢尾花开 浮石无定
种山盟海誓
为君长跪空灵峰
微雨诉情衷
待到晴空潋滟时
与你并肩游人间
不羡九天缥缈仙”
而沈凝儿和婢女翠翠在药王谷空灵峰长跪不起的同时,远在江南水乡的太一阁内却酝酿着新的风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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